第12章(第3頁)

  聽完天海牙兒的話後,他自然很生氣,也有很多不解——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這個來自西甯鎮的鄉下少年會被這個宗祀所的少年強者敵視,是的,就算被敵視也是需要資格,需要理由的。

  這是因為他不知道,當他在國教學院裡平靜修行讀書不理窗外風雨、不看巷裡花草的時候,京都裡已然暗流湧動,很多人開始注意他,比如天道院教谕,比如離宮裡的某些人,比如宮裡的某些人。

  他和徐有容的婚約是無人知曉的秘密,那些人自然不知道他進入國教學院完全是誤打誤撞,那些人以為,國教學院眼看着便要成為曆史塵埃的關鍵年份裡,忽然多出了一個新生,代表着國教内部某些舊派勢力——那些依然忠于陳氏皇族的勢力在進行某種試探,或者說那些舊勢力試圖進行某種宣告。更關鍵的是,那些人沒有看到陳長生的薦信,沒有看到教宗大人的簽名,所以教樞處在随後表現出來的态度,讓他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斷。

  這種試探或者宣告,是那些人不能接受的,他們毫不猶豫地選擇鎮壓,他們選擇的時機,便是青藤宴,具體負責處理的自然便是主持青藤宴的天道院教谕,而最終選擇誰出手呢?

  大周朝忠于陳氏皇族的官員以及教士還有很多,所以那些人不願意做的太顯眼,于是宗祀所的小怪物便成為了最好的選擇,因為他是聖後娘娘的侄孫,又有國教背景。

  聖後娘娘和教宗大人也許根本都不知道國教學院多了名新生,但這并不能改變天海牙兒的姓氏和師承,而且最好的地方在于,天海牙兒隻是個十二歲的男童……不要說羞辱打壓,就算當場把那人殺了,又能如何?

  小孩子不懂事,向來都是最好的借口,不是嗎?

  今夜青藤宴上兩位最重要的觀禮者,教樞處主教以及東禦神将徐世績,很清楚這股暗潮,徐世績知道陳長生的來曆身份,但基于那份婚書的原因,他當然願意保持沉默,陳長生無論是被打落塵埃還是慘死當場,都是他願意看到的畫面,至于教樞處主教大人的沉默,則代表着更多的深意,因為他知道更多的一些事情。

  比如陳長生身邊那個小姑娘的身份。

  ……

  ……

  跪,或者不跪,離開,或者被打死,這便是天海牙兒給陳長生的選擇題,沒有太多選項,隻是為了證明國教學院已然成為曆史,畢竟是個小孩子,他的手段粗暴直接,就是羞辱二字。

  沒有人願意承受這種羞辱,陳長生也不願意。他更難過的是,落落也要随着自己承受這種羞辱,這讓他覺得很對不起這個明顯從小錦衣玉食、沒有受過任何氣的小姑娘。

  落落确實很生氣,她這輩子都沒有承受過這種羞辱,但陳長生一直沉默,所以她隻好不動,為了不讓别人看到自己眉間漸漸凝起的怒意,她深深地低着頭。

  便在這時候,她聽到了陳長生滿懷歉意的聲音。

  “我說過,成為國教學院的學生,你可能會承受很多羞辱和打壓。”

  落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句話,然後想起,這是那天在國教學院裡自己與先生的一番對話,她心想難道先生是在考驗自己?是的,不然以先生的天賦能力,怎麼會容忍那個小怪物如此羞辱國教學院?

  她記得那天自己回答陳長生的話。

  “先生,沒有人敢羞辱我。”

  是的,從小到大,沒有人敢羞辱她,那麼,也不能羞辱她尊敬無比的先生,不能羞辱她漸漸越來越喜歡珍視的國教學院,任何膽敢這樣做的人,都必須付出足夠的代價。

  落落站起身來,對着陳長生施禮,然後向石台走去。

  夜園靜寂,鴉雀無聲,無數雙目光,随着她而移動。

  直到她站在了天海牙兒的身前,人們才确認自己看到了什麼。

  國教學院接受了宗祀所那個小怪物的挑戰?

  那個小姑娘是誰?

  ……

  ……

  天海牙兒看着身前這個小姑娘,問道:“你是誰?”

  落落沒有說話,看了台下的陳長生一眼。

  “原來你也是那個鬼地方的學生?”

  天海牙兒怪笑了兩聲,然後斂了笑容,用認真而恐怖的語氣說道:“放心,你長的這麼漂亮,我怎麼舍得殺你?等我把你弄完了,再把那個家夥弄死,然後我再來接着弄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