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明白此人在想些什麼,說道:“是不是覺得和我打是件很惱火的事情?因為擔心傷了我,所以無法全力出手,束手束腳,完全不符你驕傲霸道的性格,覺得我是在占你便宜?”
“不敢。”
關飛白面無表情說道:“隻是殿下應該很清楚,無論如何,我也是不敢傷你的。”
“我是國教學院的學生,你們離山劍宗既然要挑戰國教學院,我理所當然要站出來,你能把我當作普通學生,全力出手最好,如果你做不到,出手之時頗多顧忌,最後被我打的像條狗一般,你也怪不得我。”
落落看着他說道:“因為那是你自己的選擇。”
小姑娘很嬌小,被關飛白矮很多,但她仰着小臉看着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卻像是居高臨下。
關飛白的眉間現出一抹寒意,說道:“殿下此言有理。”
神國七律裡,他位次居于正中,性情卻最偏狹,驕傲冷酷,暴躁易怒,即便面對的是落落,他也怒了起來。
“都說青雲榜的位次時刻都會變化,但人們總容易忘記一點,在變化之前,天機閣絕對不會出錯。”
他盯着落落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四就是四,九就是九,無論如何,九都越不過四去。”
第78章
東林野郡亦七星
衆人聽着這話沒有反應,陳長生卻有些吃驚——這句話裡的四與九自然指的是青雲榜排名——關飛白是榜上第四,難道落落便是青雲榜第九?他隻在宗祀所外的石壁上看過一次青雲榜排名,卻不記得排在第九的名字是誰。
“在天書陵外的客棧裡,我對你說過,除了徐有容,青雲榜上還有兩個人我不想去招惹。”
唐三十六在他身旁說道:“一個是北方那個狼崽子,還有一個……神秘少女,當然,她對你來說從來都不神秘,所以……這事兒想起來挺沒滋味的,話說,什麼時候你能讓我在你面前也找找優越感?”
陳長生這才想起,唐三十六曾經提過,有個妖族的神秘少女,在青雲榜上的排名猶在莊換羽之前——很多人早已經猜到,那位少女便應該是妖族的公主殿下。然後他又想起,在青藤宴第一夜的時候,他問落落為什麼認識莊換羽,落落回答道,那是因為她和莊換羽的位置太近,想不認識也很難。
什麼位置?現在想來,自然不是在說鄰居——百草園的隔壁是國教學院,不是天道院。
位置,是青雲榜上的位置。
落落就算再不關心世事,對于青雲榜就在自己之下的那人,總會知道對方的姓名。
陳長生才明白,為何驕傲如唐三十六,也會把關飛白留給落落。
落落神情不變,右手握住落雨鞭的鞭柄,看着關飛白說道:“如果隻看排名,青藤宴何必舉行,大朝試又還有什麼意義?誰強誰弱,終究還是要打過,不然唐三十六先前為何能勝過你家小師弟?”
關飛白漠然說道:“那是因為有人幫忙指點。”
唐三十六聞言大怒,說道:“說的像是你家師兄沒張嘴似的!”
苟寒食伸手止住關飛白,看着落落平靜說道:“殿下說的有理。”
然後他轉向關飛白,說道:“師弟,此場較量須認真盡力,切不可堕了師門威風。”
關飛白不再多言,靜思片刻後,伸手拔劍,望向落落說道:“請殿下指教。”
大周雖強,京都雖大,但看遍年輕一代,除了徐有容,根本沒有人是此人的對手,如果隻是驕傲,整日被怒火熏灼心神,他哪裡有資格成為離山内門弟子,更哪裡有資格成為神國七律裡的一人?
當他執劍于手,神情頓時甯靜,所有的驕傲都已消失不見。
那些驕傲,盡歸于他手中的長劍。
那是一柄很普通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