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宮附院自然便在這片宮殿群裡,與一般人想象的不同,同為青藤六院的青矅十三司和宗祀所,也在這片宮殿群中,毗鄰而處,仿佛一體,這裡有時候被人稱為學院城,便是這個道理。
京都著名勝景——離宮青藤,一部分指的便是來這三座學院相連的圍牆上仿佛無邊無際的青藤,當然,更重要的還是宮殿群後方那片距離教宗大人最近的青意。
陳長生四人離開國教學院的時候,天還未亮,來到離宮前的時候,恰是清晨五時二刻,剛好是起匙的時間,金玉律想着這少年把時間算的如此精确,忍不住笑着搖了搖頭。
離宮最外圍有無數根石柱,那些石柱高約十丈,至少需要數人才能合圍,每根石柱之間隔着百丈的距離,若從遠處看,并不覺得如何特殊,但走到近處,石柱成列,頓生壯觀之感。
走到石柱前,軒轅破才發現石柱上竟沒有絲毫縫隙,不由震撼地張大了嘴,這些石柱竟然是由整塊岩石雕刻打磨而成,也不知道當年修建離宮的時候,人們從哪裡找到這麼多、這麼完整的岩石,又如何運到京都的。
晨風穿行其間,晨光照耀其上,石柱之間沒有任何事物,石柱之上便是天空,到處都是空的,似乎什麼都攔不住,偶有晨起的飛鳥飛翔而過,沒有引發任何異狀。
但這些石柱便是離宮的大門。
如果有人未經允許擅入,或是在落鑰之後潛入,便會觸發禁制。至于究竟會觸發什麼禁制,則無人知曉,因為已經有太多年,這道禁制沒有被觸發過,根本沒有人敢闖離宮,禁制的真相漸被遺忘。
這道石柱沒有攔住陳長生等人,他遞上文書,很輕易地便通過了審核,隻是那些人看着他們的眼神有些異樣,因為文書上寫的很清楚,他們來自國教學院。
國教學院,隻看名字便知道與國教的關系何其密切,但那已經是十餘年前的舊事,自從前任國教學院院長加入陳氏皇族起事,被教宗大人鎮壓之後,這種關系早已經斷裂。
這是十餘年來,國教學院第一次出現在離宮前。
國教學院的這三名少年現在已經是京都的名人,更不要提金玉律這位門房。
晨光照耀着石柱的上端,隐隐可以看到那裡有什麼圖案。
陳長生曾經報考過宗祀所,但去的是負責招募新生的望江分院,他也是第一次來這裡。
他收回望向那處的視線,随着金玉律走上寬直的神道,向前方走去,神道東西兩側種着無數樹木,縱使秋意肅寒,落葉漸多,因為樹木太密的緣故,依然很難看清楚林間的畫面。
五時二刻,離宮起匙,也正好是離宮附院、宗祀所、青矅十三司的學生們早修的時間。
遠處院牆裡隐隐傳來朗朗讀書聲,神道兩邊的樹林裡,劍氣縱橫,驚起無數飛鳥,又有寒熱不同的各種氣息,在林間穿梭。
唐三十六看着那些劍光,感知着那些氣息,雙眉微挑,生出些興趣,林間早修的學生們裡有很多非凡之輩,他甚至分辨出幾道不弱于自己的氣息,隻不知道是哪間學院的。
陳長生珍惜時間,熱愛學習,對這種畫面自然極有好感,甚至有些隐隐向往,但想着落落的事情,他沒有駐足觀看,而是加快了步伐,向着神道盡頭那座雄偉的宮殿走去。
忽然間,他停下腳步。
金玉律和兩名少年也随之停下腳步。
因為有些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神道兩側的樹林裡,與他們平行的位置,先前本來有很多劍氣破空之聲,那些聲音忽然消失不見,變得異常安靜。
陳長生向道邊看了看,再次繼續向前行走,金玉律等人也跟了上去。
随着他們的腳步,神道兩側的樹林裡的劍鳴氣嘯聲,漸漸停止,他們走到哪裡,安靜便跟着來到哪裡。
仿佛有風在林間穿行,帶去了某個信息,又像是某種詭異的氛圍在蔓延。
當他們走到神道中段,距離前方那座圓形宮殿還有一段距離時,神道兩側的樹林已經完全安靜下來,然後響起一陣沙沙的響聲,那不是春蠶在啃食桑葉,而是密集的腳步聲。
數百名青年男女從樹林裡走了出來,站在神道的兩側,望向陳長生一行人。
這些人是宗祀所、青矅十三司和離宮附院的學生。
夾道,自然不是歡迎,而是相看。
他們望向陳長生等人的目光情緒有些複雜,好奇、警惕、輕蔑、厭惡,不一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