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8頁)

  他抱着雙臂,回憶着那天夜裡的路線,忽然在池對岸看到了那隻黑他微微怔住,雙手漸漸松開——每當他不知去何處時,黑羊便會出現。今天在池畔沒有遇到那名中年婦人,卻依然看到了黑羊。他越來越覺得奇怪,總覺得這些事情之間,隐藏着什麼聯系。

  但他不知道應該去問誰,問那隻黑羊,也肯定得不到答案。

  他走到水池對面。黑羊輕輕頂了頂他的膝蓋,就像前幾次那樣,開始替他引路,不知道是因為時辰還早,還是别的什麼原因,清晨的皇宮竟然沒有什麼人,連灑掃庭院的仆役都沒有看到一個,一人一羊很順利地走到了宮牆前。

  宮牆上有青藤,青藤間隐着一道舊門,門上有鎖。

  黑羊的頸間挂着一把鑰匙。

  陳長生取下鑰匙打開鎖,推門走進那條幽靜的通道,沒有用多長時間,便回到了國教學院。

  這不是那名中年婦人走過的門,是莫雨走的那道門。

  陳長生想要把鑰匙重新系回黑羊頸上,黑羊微微偏頭,表示拒絕。

  他沉默想了會兒,說了聲謝謝,把鑰匙鄭重收好。

  黑羊走回皇宮,那扇舊門重新關閉。

  ……

  ……

  此後的一些天裡,生活表面上很平靜。聖後娘娘的交代,通過莫雨準确地傳達給了京都諸方勢力,國教學院院門依然未修,也沒有人敢來鬧事,金玉律替代了大門的作用,端着茶壺往竹椅上一倒,便代表着大門緊閉。

  陳長生和過去一樣,每天勤奮讀書修行,隻是為了準備大朝試,做了些相應的調整,比如看了些上次大朝試時的試卷,再就是他帶着唐三十六和軒轅破去隔壁的百草園再次弄了很多藥草。軒轅破右臂的傷勢完全好了,陳長生找到一門适合他的功法,隻是不知道到大朝試的時候,能夠有多少進步。

  作為汶水唐家最受寵的孫少爺,唐三十六參加大朝試,自然受到了家族的極大重視,雖然老太爺在信中對他擅自從天道院退學表示了極大的憤慨,但給他準備的物資卻沒有絲毫減少,反而還多了很多,看來唐家對京都最近發生的事情很清楚,知道國教學院現在是什麼局面。

  除此之外,教樞處也為國教學院參加大朝試提供了很多便利,辛教士親自出面,辦妥了所有的手續。當然,還是落落作的貢獻最大,她把陳長生送過去的藥草按照法子盡數煉成丹藥,連同很多東西,全部都送到了國教學院。

  萬事已然俱備,似乎就等着大朝試的日期來臨,隻是在此其間,發生了一個小插曲。

  初冬的某天清晨,陳長生結束了例行的引星光洗髓,從藏書館回到小樓,再次看到了莫雨。莫雨姑娘如瀑布般的黑發依然披散在肩,但卻沒有熟睡,而是叉着腰站在床邊,滿臉幽怒,似極了想要吵架的怨婦。

  這種神态陳長生最近見過很多次,每天喊唐三十六起床的時候,都會見一遍,他知道,這叫做起床氣,或者叫做沒睡好。

  “怎麼了?”

  國教學院與莫雨雖然是敵對關系,但他還是很好奇,為什麼她會這副模樣,他記得很清楚,枕頭裡是新換的藥草,對甯神極有幫助。

  莫雨把他床上的被褥掀起,指着散落在床上的那些晶石,嗔怒說道:“你不想我來睡就明說,至于要放這麼些石頭來硌應我?”

  硌,不是硌應,但在她看來,陳長生這麼做就是想硌應自己。

  陳長生很不理解,那些晶石是汶水唐家和落落送到國教學院來的,裡面蘊藏着很多玉華美質,如果冥想時握着晶石,能夠極大地加快吸收星輝的速度,所以他才會把這些晶石塞在被褥下面。

  為了大朝試,他所有細節都不會放過。

  “我已經多加了兩層被褥,親自試過,完全感覺不到。”他對莫雨解釋道。

  莫雨不由無語,心想如果他知道平國隔着十床被褥,都能被最下面的一顆豌豆硌的無法入睡,肯定無法理解。

  窗外忽然落下雪片,那是初雪。

  窗内忽然安靜,二人對視無語,氣氛變得有些尴尬。

  這時候莫雨才想明白自己的幽怨很沒有道理,陳長生也才想起,自己根本不需要做任何解釋。

  這是他的房間他的床,他和她之間沒有任何情誼,相反是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