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段時間,監考官走到國教學院數人身前,看着陳長生歎道:“這樣不行啊。”
今日負責監考和相關事務的離宮教士,至少有一大半來自教樞處,對國教學院和陳長生自然處處照顧,隻不過那些照顧都在細節處,比如茶水比如筆墨和座席的位置,此時無數雙眼睛看着陳長生騎鶴過江,想要照顧也沒辦法。
陳長生自然有把握,才會做這樣的安排。
“規則裡沒有說不能這樣過江。”
他指着考生裡一人說道:“先前他在對岸問過考官,說如果把本宗長老的坐騎帶過來,騎着飛過去是不是也能算通過,考官沒有反對。”
那名長生宗紫氣崖的弟子怔住,心想難道自己那句問話反而幫了你?但被衆人眼光看着,他卻沒辦法說沒有這番對話。
監考官聞言微怔,然後笑着搖搖頭,沒有再說什麼。
見着這場景,自然有考生言辭激烈地提出抗議,苟寒食等人,天海勝雪、莊換羽卻都沒有說話。
蘇墨虞說道:“雖然……這确實有些投機取巧,但總之沒有違反規則,我沒意見。”
作為離宮附院的代表學生,他的話至少在京都諸院的學生裡有一定威信,加上莊換羽和摘星學院的兩名學生沒有說話,反對的聲音漸低,隻有來自南方的一些年輕修行者依然不依不饒地想要考官剝奪陳長生的資格。
“噫?那幾個人呢?”
忽然有人發現,在江邊沒有了陳長生等人的身影。
人們轉身望去,隻見不知何時,國教學院數人已經離開,已經快要走進草甸上方那片疏林之中。
一名槐院書生看着那幾個身影,冷聲說道:“真是無恥至極。”
……
……
陳長生不覺得騎鶴過江是件多麼無恥的事情,當然,他也不會覺得這值得自己驕傲,就像世人常說的小聰明一樣,很難給以感情色彩明确的評價,隻不過大朝試對他來說太過重要,對手的實力太強大,他要把所有優勢都利用起來。
隻要能夠達到目的,而且又不傷害别人,那麼他人的看法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影響。他要拿大朝試的首榜首名,現在最大的優勢便是沒有人知道他的實力境界究竟如何,就連落落都不知道,同時,有教樞處的幫助,他對其餘考生的實力境界了解的非常清楚。
所以當他看到亭子裡那名少年時,他生出很多不安。
那名少年太神秘,顯得有些深不可測。
在微寒的春風裡,那少年穿着單衣,袖子卷起,露出手臂,似乎毫不畏寒。
在教樞處提供的資料裡,這少年是摘星學院的考生,叫做張聽濤。
陳長生相信那不是他的真名。
這名少年根本沒有參加文試,最快穿過林海,最早越過曲江,來到林間,走進亭子,便再也沒有動過。
無論是苟寒食還是天海勝雪過江,還是落落過江,又或是他騎鶴過江,江畔草甸上如何熱鬧,他都沒有從亭子裡出來。
這名少年甚至沒有向江邊望上一眼。
他孤獨地站在亭間,于是亭子與這座山都孤獨起來。
這樣孤獨的人,不可能叫取名聽濤。
于岸邊聽濤,看似影單脫俗,實際上還是心向喧嘩。
“如果我沒有認錯,他的真名應該叫折袖。”
唐三十六看着亭子裡那名少年,神情非常嚴肅,“……這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