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生右腳在前,左腳在後,像把弓。
他右臂微彎,舉拳向天,像火把。
霍光被擊飛。
他收拳,然後收回右腳,站直身體,向天空望去。
他的視線上移,然後下落,随着那道人影回到樓内。
一聲悶響,煙塵微作,地面微微顫動。
煙塵漸斂,霍光倒在地上,不停噴着血,不知道骨頭斷了多少根。
從他離開地面那刻開始,二樓的考官們便沖了下來,做好了搶救的準備。
青矅十三司的女教士,不停地揮灑着清光,替他止血,确保生命無虞,然後才會把他轉移到離宮。
躺在覆着黃沙的地面上,看着碧藍的天空,霍光的神情很痛苦,眼神裡滿是不甘與憤怒,最多卻還是惘然。
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輸掉這場對戰。
要知道在進入京都之前,他就已經提前知道了自己的對手是誰。
如果陳長生連武試都過不了,自然不能參加對戰,如果他連對戰首輪都無法通過,自然也不會遇到他,他所知道的就是,隻要陳長生進入了第二輪,那麼自己便會是他的對手,自己将會成為他無法逾越的一座大山,從而曆史在這一刻得到糾正,南北合流再次回複正軌……
然而,現在他躺在地上,受的傷太重,無法動彈,便是連轉頸這麼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出來。
他想對陳長生說些什麼,但他無法看陳長生,也說不出話來,隻能看着那片碧藍的天空。
學宮裡的天空比外面的天空要低很多,剛才他甚至以為自己會摸到那片天空。
就像他進入洗塵樓前以為自己能夠很輕松地戰勝陳長生一樣。
可事實上,天空是無法觸及的。
他也沒能戰勝陳長生。
為什麼?
……
……
陳長生能夠想到霍光、以及霍光身後那些大人物們此時的心情是多麼複雜,有多少感想,但他沒有想。因為别人的感想與他無關,他人的砒霜不管是不是他的蜜糖,都和他沒關系,他從來不會把時間消耗在這些無謂的事情上。
他沒有看躺在地上的霍光,向着那位主持對戰的離宮教士行禮,然後向洗塵樓外走去。
那位離宮教士來自教樞處,看着少年的背影,贊賞地點了點頭。
從進入洗塵樓到離開,陳長生一句話都沒有說。
對戰開始之前,霍光說不會用言語羞辱他,因為那樣無聊而且無趣,隻會簡單的戰勝他。
陳長生用事實告訴對方,說話本身就是無聊且無趣的事情,我是來戰鬥的,不是來聊天的,更何況我們不熟,甚至不認識。
同樣是在對戰開始前,霍光居高臨下地對他說,如果不拔劍,就再也沒有拔劍的機會。
陳長生用事實證明,真正需要拔劍的人,其實是霍光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