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運氣都很好的人相遇,我想,應該不能繼續依靠運氣了。”莊換羽看着他說道。
不能再依靠運氣,自然隻能依靠實力。
這時候,主持對戰的離宮教士在樓上問道:“準備好了嗎?”
莊換羽點了點頭。
陳長生卻搖了搖頭,然後他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走回洗塵樓檐下,把腳下那雙嶄新的皮鞭脫了下來,然後放到了石階下,擺放的非常整齊,就像是去别人家作客一般。
二樓那間幽暗的房間裡,響起幾聲輕噫。莫雨的秀眉微微挑起,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眼睛深處卻有一抹極淡的笑意。陳留王一直暗中注意着她的表情,尤其是每次陳長生出場的時候,此時見她有此反應,不禁更感疑惑。
陳長生赤着腳重新走回場間,腳掌的邊緣帶上了些許黃沙。
他擡起右手,握住腰畔短劍的劍柄。
随着這個動作,洗塵樓内變得更加安靜,二樓那個房間裡的大人物們沒有說話,目光卻變得明亮起來,神情微顯凝重。
先前戰勝那名霜城青年強者的時候,陳長生依然沒有拔劍,靠的是詭異難測的耶識步,最終憑借的是速度與力量,但看起來,這一場他已經做好了拔劍的準備,看來,面對莊換羽這種級别的強敵,他不能再有任何保留。
依然沒有人相信他能戰勝莊換羽,雖然他在前幾場的對戰裡,展現出了難以想象的力量與速度,更有那套奇詭的耶識步,但他洗髓成功的時間太短,真元數量與真正的強者比較起來太少,完全看不到勝機在何處。
最根本的問題在于,莊換羽真的很強。
……
……
“穿鞋的怕光腳的嗎?”
莊換羽的視線落在陳長生沾着沙粒的赤腳上,沉默片刻後說道:“或者你不清楚,當初在鄉下的時候,我也很少有機會穿鞋,更不要說新鞋了。”
陳長生沒有說話,但他很清楚莊換羽想說什麼。
莊換羽是莊副院長的兒子,但在鄉間守着病母,熬了很多年才艱難出頭,成為如今天道院的驕傲。
即便現在,他的腳上穿的也是一雙普通的布鞋。
陳長生隻是有些不理解,為什麼他看着自己時的眼神也是那般冷漠,隐有敵意,他想不明白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過此人。
莊換羽是國教新派重點培養的将來,與國教學院敵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至于他與唐三十六之間的舊怨,其實和關飛白對唐三十六的态度一樣,大概都是貧寒出身的窮小子對不珍惜生活的富家公子哥的天然厭憎,那麼他為什麼不喜歡自己?
“開始吧?”莊換羽問道。
他的語氣很尋常,就像平時在天道院修課時,對同窗們發問,可以開始上課了吧?
陳長生的回應也很尋常,點了點頭。
莊換羽平舉劍鞘,左手執鞘,右手執柄,靜靜看着他,說道:“請。”
陳長生右手握着腰畔短劍的劍柄,左手平伸向前,應道:“請。”
這場對戰就這樣尋常的開始了。
然而一開始就極不尋常。
锃的一聲響,莊換羽抽劍出鞘,看似随意地向身前的空中揮出。
隻是看似随意,實際上這一劍極為專注,劍鋒割裂空氣,留下一道筆直的線條,與地面絕對平行,沒有任何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