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輪的對手是陳長生。
被那場雨水洗過的地面,殘着些微濕的沙,靠着圓樓四壁的石階,還算幹淨,也比較幹燥。
落落扶着陳長生坐到石階上,遞過清水,喂他喝了口,說道:“藥力還要多長時間才能發散?”
陳長生看着左手無名指上纏着的那圈金線,說道:“已經好些了,你不用擔心,如果稍後還不行,我再想辦法。”
落落說道:“先生,那你就先多歇會兒。”
陳長生望向二樓,心想這樣合适嗎?
洗塵樓是大朝試對戰的場所,考生進樓之後,心神都在戰鬥之上,很少有機會打量這座樓的模樣。
他這時候倒可以好好看看。
隻是,終究有些不安。
“會被人說吧?”他看着落落問道。
落落本想說,自己可不怕别人說閑話,但想着他謹慎的性格,眼珠微轉,說道:“那我們聊聊天也好。”
聊些什麼呢?國教學院裡的大榕樹有沒有變得更粗?站在樹臂上還能不能看到百花巷口那家雜貨鋪?去年冬天國教學院裡的雪積的厚不厚?
“先生,你是怎麼打赢莊換羽的?”落落問了一個所有人都很關心的問題。
陳長生想了想,把先前那場對戰仔細講了一遍,絕大部分細節都沒有遺漏。
落落自然很吃驚,猶有餘悸說道:“幸虧有那場雨……”
陳長生點了點頭,此時回想起來,如果沒有那場寒冷的雨自天而降,他就算不被星輝燒死,也會因為高溫而身受重傷。
那場雨,是從哪裡來的?
“學宮在教宗大人的青葉世界裡,能夠讓這裡下雨,隻有教宗大人。”
落落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說道:“先生,這件事情好像越來越複雜了。”
陳長生沉默不語,如果落下那場秋雨的人真的是教宗,如何解釋?
他和國教學院是國教舊派勢力重點培養的對象。
誰都知道,國教舊派勢力或者說,那些忠于陳氏皇族的大人物們,針對的對象,便是聖後娘娘與教宗大人。
教宗大人為什麼要幫助自己?更準确地說,拯救自己?
整個大陸都知道,國教學院的新生,主教大人的那份宣告,都隐藏着很多問題。
陳長生作為當事人,當然更清楚,隻不過以前他從來沒有想過這方面的事情。
一是因為他不願意去想,他的目标始終是大朝試的首榜首名,京都的大人物們要做什麼事情,和他無關。
二是他想不明白,那些大人物們的心思,不是像他這樣的少年能夠猜透的。
“至少,現在看起來,對我是有好處的。”陳長生看着神情凝重的落落,寬慰道。
落落說道:“我想,或者可以借勢。”
陳長生有些不解,問道:“怎麼借勢?”
落落的目光落在他胸腹上的那幾道劍傷上,說道:“稍後決戰的時候,盡量行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