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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裡,國教學院的少年們還認真讨論了一番,東禦神将府為什麼會忽然改變主意,同意與陳長生的婚約。陳長生以為,或者是因為自己在大朝試裡表現的太過驚豔,被唐三十六冷笑着地否定掉。唐三十六認為徐世績态度的轉變應該與時局以及此人對時局的判斷有關。
如今大周朝的局勢與數年前已經有很多不同,無論聖後娘娘願不願意,她終究要開始考慮把皇位傳給誰的問題,眼下看來,散布天下諸郡的那些王爺們都有機會,陳留王也有可能,天海家卻沒有任何希望。
還是那句話,大周臣民能夠接受娘娘的統治,卻絕對不願意接受她那些親人繼續統治下去,很多人都在等待着陳這個姓氏的回歸。尤其是陳長生在大朝試裡拿到首榜首名的過程裡,教宗大人已經表現出來了某種态度。
徐世績是聖後娘娘的親信,但他也必須替神将府考慮将來——陳長生和國教學院明顯已經得到了教宗大人的認可,可以通過這門親事,來獲得更長遠的支持,即便不成,他也不希望陳長生對自己保留太多敵意。
聽完唐三十六的分析,陳長生覺得很有道理,心想世家子弟果然與自己不同,又轉頭準備問些軒轅破的意見,卻見妖族少年已如大山般睡去。
第二天清晨五時,陳長生準時醒來,叫醒唐三十六和軒轅破,來到門房裡開始烤肉,這是前天說好的,與金玉律一起的慶祝。
禮單和名帖都在學院的庫房裡,暫時沒有人來打擾國教學院的安靜,直至春日漸懸高空,那個在長安城裡流傳半日的消息才來到此間。
一整隻雲霧獠豬被吃得隻剩下了骨架和兩隻長長的獠牙,挂在篝火堆上,模樣顯得極為難看,油滴順着殘着的肉絲下滴,落入将熄的炭火裡,發出滋滋的響聲,把震撼無語的唐三十六驚醒過來。
“秋山君……做的那件事情究竟是什麼?居然國教南北兩壇、大周朝廷和白帝城同頒诏書以示嘉獎?你的首榜首名還沒拿熱,這可就被比下去了。”
他望向陳長生同情說道,卻發現陳長生沉默不語,神情卻明顯是已經早知此事,不由微異:“你知道這件事?”
陳長生說道:“昨夜在東禦神将府便知道了。”
“那你昨夜為何不對我們說?”
“忘了。”
國教學院的門房裡一片安靜,隻有油滴灰下火的聲音。
“消聲匿迹半年,原來竟是隐姓埋名,順着黑袍在人間留下的組織,反追到周園的下落,這等本事功績,确實了不起。”
金玉律回到房間裡,他把剛剛從離宮那邊收到的消息說了說,其中的内幕自然要比京都流傳的内容多很多,很有些感慨。
唐三十六站在陳長生一邊,聽着這話當然有些不舒服,卻無法反駁——秋山君在沒有外援的情況下,與那些殘暴強悍至極的魔族年輕強者們周旋多日,最終成功搶先打開周園,可以想象經曆過怎樣的兇險戰鬥甚至是生死的考驗,大朝試看似激烈、實則被嚴格監控着的對戰根本無法與之相比。
“那個組織?”陳長生向金玉律看了眼。
金玉律點頭,至此他才明白原來此事竟與落落被刺一事有關,那名被薛醒川擒獲的魔族刺客,應該便是那個組織裡的一員。
“周園到底是什麼?”
這是國教學院三名少年此時最大的疑問。
陳長生和軒轅破自幼生長在鄉野山林裡,道藏裡也沒有這方面的記載,而唐三十六這個世家子,竟也從來沒有聽過周園,在他的回憶中,小時候老太爺把自己抱在膝上喝酒追憶往昔時,也沒有說過這兩個字。
“學宮、或者說青葉世界是教宗大人的小世界。”
金玉律想到那個人的名字,臉上的神情下意識裡變得凝重起來,甚至有些敬畏:“周園,就是周獨夫的小世界。”
周獨夫,這一千年裡,整個大陸最強者。
無論人族、魔族還是妖族,或是那些生存在禁地險林裡的神秘部落,全部加在一起,他都是最強者。
很多年前,他飄然遠去,再無消息,很多人認為他死了,很多人認為他去了别的世界,總之他離開了,便再也沒有回來過,隻留下了一個小世界。
那個小世界,便是周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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