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約約間,陳長生甚至看到她們兩個人的身後,生出一道清光凝成的羽翼,就像先前她們斷手重生時的畫面一樣。
一道強大而寒冷的氣息,從這兩名女子身後的光翼裡散發出來。
陳長生的神識感知非常敏銳,他非常确定,這種強大不是自己能夠對抗的。
更何況,梁笑曉那柄卑鄙陰險、但确實強大的劍,還在一旁。
他的肋骨已經斷了數根,臂骨的表面不知道有多少道裂紋,先前他數次險些噴出鮮血,都被他強行咽了回去,識海受震嚴重,本來就不通暢的經脈,此時真元的運行更加凝滞——雖然表面看着沒有傷,但他的傷已經非常重。
很明顯,他的敵人們也非常清楚這一點。
這是一場沒有任何懸念的戰鬥,哪怕他有很強大的法器,很鋒利的短劍。
如果戰鬥再持續片刻,他連傘都快要舉不起來,他連劍柄都會握不住,又能有什麼用?
但陳長生根本沒有這種自覺。
他一手拿傘,一手拿劍,神情依然認真專注。
絕望?不,隻要堅持下去,一定會有希望。
遠方的山林裡,那個人影似乎有些猶豫。
如果他能在這場戰鬥中,展現出來意志與能力,或者可以幫助那個人獲得更多的勇氣。
而且,他一直在等待着黑龍回來的好消息。
……
……
白色祭服在山風裡輕輕搖擺,少女在山脊上沉默地向前行走,有些孤單,所以疲憊,但神情依然甯靜。
看着少女背着的那把長弓,黑龍心生警懼之意,明明她就是來找她的,可忽然間,她不想靠近她。
黑龍的視線,順着白衣少女的足迹望向遠方,看到了伸向草原深處的那座山峰。
此時太陽再一次向西方落下,那片神秘的草原再次開始燃燒,那座山峰也變得血紅一片。
前日看到那座山峰時生出的異樣感覺,再次出現在黑龍的神識裡。
她想去那邊看看,那裡仿佛有什麼事物,正在遙遙地呼喚着她。
但她不敢過去。
因為此時此刻,暮峪的頂峰,萬丈霞光裡,坐着一位十來歲的小姑娘,和一個彈琴的老者。
黑龍的視力非常好,她甚至能夠看清楚,那個小姑娘眉眼間的稚氣。
她非常清楚,先前心裡生出的警懼不安,一半來自白衣少女的長弓,一半便來自這個小姑娘的眉眼間。
作為世間血統最高貴、最驕傲的玄霜巨龍,她因為這種警懼不安而感到萬分羞恥。
如果是真實本體的她,無論是那個白衣少女,還是那個小姑娘與彈琴老者,她可以輕而易舉地一口吞了,連水都不用喝一口。
但現在,她隻是一縷附着在玉如意上的龍魂。
她沒有能力參與到陳長生與那些魔族強者的戰鬥之中。
至于現在,即将開始的這場戰鬥,她更是連靠近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