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生心想,如此行事确實是有些不自尊自愛。
“在我們那邊……婚約是很重要的事情,而且這門婚事是長輩指婚,所以很難簡單地退婚。”
徐有容以為他是地處西北的雪山宗弟子,這句話裡的我們那邊自然指的是中原,在陳長生聽來,則以為她說的是秀靈族人定居的妖域。
他心想秀靈族經曆了那麼多次磨難,現在存世的族人數量很是稀少,繁衍後代乃是頭等大事,隻允許同族通婚,不免嚴苛,隻是對向往愛情的少女來說确實有些殘忍。
“既然已經過去了好些年……難道……你的未婚夫就沒有變得好些?”
“沒有。那個家夥的性情一點都沒有改,甚至變得更加惡劣。”
徐有容想着霜兒來信裡提到的那引起事情,越說越是低落:“我不得不承認,那個家夥确實有很優秀的地方,但……他又有很多讓人根本無法接受的缺點。”
這是陳長生第一次聽到她如此恨恨的聲音,心想看來她真的是很讨厭那個未婚夫。
“他表面上看起來不理世事,善良老實,實際上心機深刻,長袖善舞。”
說這句話的時候,徐有容想的是那個家夥初入京都,便不知如何便與教樞處聯在了一處,進了國教學院做學生,借着舊皇族與聖後娘娘之間的鬥争,攪出無數風雨,也讓他在京都裡站穩了腳、獲得了極大的好處,這樣的人哪裡能是一個不通世情的鄉下少年?
陳長生想了想,說道:“行事虛僞,确實不好。”
徐有容微諷說道:“何止如此。此人還趨炎附勢,也不知道用什麼……手段,居然讨好了一位貴人,此中細節,便是我也不便再多說些什麼。”
這句話說的自然是某人與落落之間的關系。陳長生誠懇說道:“按道理來說,疏不間親,我不應該說些什麼,但……這種男人,确實要不得。”
說着話時,他有些想知道,所謂……的手段,到底是什麼?
在他看來,她的未婚夫是比她的那位師兄更加危險的敵人,因為聽上去她似乎是在埋怨憤怒批判,但正所謂有希望才會失望,她的埋怨憤怒批判何嘗不是說明在她心底深處或者對那位未婚夫曾經隐隐有所期待,他自然想知道更多的事情。
徐有容沒有馬上回答他的問題,沉默不語。
陳長生在心裡想着,難道那手段竟無恥到難以啟齒的程度?
徐有容這時候想着來自京都的那幾封信。
那些信來自她最信任的霜兒,還有莫雨。
在霜兒的信裡,描繪過這樣一幕畫面。
在春光明媚的國教學院藏書館裡,他和那名年幼的妖族公主摟摟抱抱。
在莫雨的信裡,描繪過這樣一幕畫面。
在北新橋井底的龍窟中,他和那條黑龍變成的少女抱在一起。
是的,就算有再多的缺點,都可以解釋,最多解除婚約,變成陌生人,但不至于如此厭棄,唯有這些事情,她無法忍受,如果她能夠忍受,那才是對自己最大的羞辱。
“他喜歡拈花惹草。”
她盡可能平靜地客觀描述道:“而且都是些不懂事的小姑娘。”
夜色籠罩的陵墓平台上一片安靜。
不知道過了很長時間,忽然響起一聲重擊,然後是陳長生憤怒的聲音。
“真是個無恥敗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