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悶雷,在王破身前響起,狂風大作,雨絲傾瀉,仿佛那處有瀑布倒生。
濕漉的落葉,依然在雨中飄舞着。
朱洛緩緩走來,黑色大氅也在雨中飄舞。
王破的臉蒼白了數分。
他的刀域承受着難以想象的力量碾壓。他身前的空中,雨絲亂飛,數百道痕迹不停顯現,然後消失。那些痕迹正是朱洛的氣息與他的刀域的沖撞。
朱洛沒有刻意提升氣息,隻是這樣緩步走來,他便要如禮大賓。
他和朱洛之間,實力境界的差距太過明顯。
朱洛的氣勢劍意并未盡情釋放,便讓長街為之一空,就連街道兩側無聲的牆,都被風雨裡的飄舞濕葉切割出了無數道深刻的痕迹。
王破握着刀柄的手微微顫抖,指節有些發白。
暴雨打濕了他的全身,無數雨水淌落,不知裡面有多少是汗水。
一朝相逢,便知金風吹不動玉露,他不可能是朱洛的對手,但他依然沒有轉身離開的意思,一步都沒有退,鐵刀依然橫于身前,如堤如山。
縱使風雨再如何暴烈,那堤依然不潰,那山依然在眼前,橫直無雙。
看着那把被雨水洗的愈發寒冷的刀,感覺着刀裡傳來的不屈意與超出想象的力量,朱洛微微挑眉,感覺有些意外,而更遠處的薛河更是震撼無語。
王破的刀竟比所有人想象的還要強。
他的刀竟能承受住神聖領域的威壓。
他是怎麼做到的?
薛河用刀,此刻看着雨街上那個瘦高的男子,他終于完全明白了蘇離對自己說過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王破隻用一把刀。
隻用一把刀,隻有一種刀道,如此才夠純粹,夠強!
在王破之前,這個大陸最著名的刀法大家,是周獨夫。周獨夫也隻修一種刀道,那是殺生道,他以生死破生死。王破學不會周獨夫的刀,所以他走了一條自己的路。
他走的是一條直路。
王破的刀道,一字貫之曰直。這個直,是直接的直。他走路直,記賬時寫的字筆畫很直,數字絕對不會算錯。
他看事情,做事情,向來隻憑自己的喜惡愛憎,似乎就連腸子都是直的。所以他的人哪怕寒酸難言,但他的刀出鞘便必然鋒寒,筆直如山間的斷崖。
再暴烈的風雨,又如何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内毀掉一片山崖?
朱洛已經出手。
接下來,就該輪到王破出手。
他出手當然就是出刀。
他出手就是一刀。
他握着刀鞘變作的長柄,一刀隔着暴風暴雨,向着朱洛斬去。
毫無疑問,這肯定是王破此生最強的一刀,因為朱洛肯定是他此生遇到的最強的對手,如果不是因為蘇離的緣故,按道理來說,在踏進從聖境的門檻之前,他沒有任何理由和朱洛戰鬥,而基于人類的整體利益,朱洛也不會向他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