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十六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變化,不輕佻,不驕傲,不得意,隻是平靜專注到了極點,說道:“理所當然。”
周通挑眉,說道:“如此說來,應該是你先。”
唐三十六說道:“我和軒轅是學生,随行。”
周通說道:“随誰而行?”
唐三十六說道:“随院長而行。”
“我就是院長。”陳長生終于跟上了這兩人的節奏,很正式地自我介紹道:“我是國教學院的院長陳長生。”
周通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輕輕整理了一下官袍。
紅色的官袍,在海棠殘花之間,格外醒目。
然後,他揖手,為禮,相問。
“不知陳院長今番前來,有何貴幹?”
“斡夫折袖是國教學院的學生。”
陳長生看着他說道:“我來接他回去。”
小院清幽安靜,清吏司衙門則已然戒備森嚴,北兵馬車巷外更已經是來了無數人。
整座京都,都處于某種緊張的氣氛之中。
所有人都知道陳長生今日來見周通是為了什麼。
但大概所有人都想不到,陳長生會如此平靜自然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因為他已經确定了自己的身份,他是國教學院的院長,折袖是國教學院的學生,院長關心自己的學生,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天經地義到就連周通都在歎息了一聲,心想蘇離那個怪物究竟教了這個少年多少東西?
然後他微笑說道:“我依朝廷要求,将斡夫折袖下獄,若要放人,陳院長需要聖後娘娘的旨意,或者大理寺與刑部的審結文書。”
自從清吏司衙門出現之後,大理寺與刑部便變成了擺設,或者說成為了清吏司的附庸。
隻要周通沒點頭,大理寺與刑部什麼案子都不能結。
“我自幼通讀藏道。”陳長生忽然說道。
唐三十六和軒轅破看了他一眼,心想為何此時要說這個?
周通知道他還有話要說,安靜等着。
陳長生看着他繼續說道:“我确認過,大人是直接從離宮處接手的周園一案,刑部和大理寺根本沒有立案。”
周通說道:“那又如何?”
陳長生說道:“我通讀道藏,對大周律也倒背如流,我很确定,沒有哪條律法支持大人繼續關押斡夫折袖。”
周通看着他微笑不語。
陳長生說道:“請大人放人。”
周通從袖中取出一塊雪白的手絹,輕輕地擦拭着唇角,動作很是優雅,說的話卻很嘲諷。
“我們未來的教宗大人,竟是如此的耐不住性子,這讓人不得不為國教的未來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