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十六和軒轅破望着陳長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也不知道他們此時的心裡可曾掀起驚濤駭浪,至少臉上沒有任何表現。
周通也在看着陳長生,這一次他看得非常認真。
陳長生的眼神很清澈,很平靜,所以很容易看到他的想法,哪怕是最深處的想法。
周通看得認真,所以很輕易便看出來了——陳長生是認真的。
他說的那句話不是玩笑話。
如果今天折袖走不出周獄,他真的會動手搶人。
問題是,這本身就是一個笑話。
周通笑了起來,然後搖了搖頭。
這裡是周府、周園、周獄。
這裡是大周朝戒備最森嚴的地方,不在皇宮之下。
這片幽美的宅院四周,不知隐藏着多少高手,前後數條街巷裡,還有朝廷重兵把守。
就算是天涼王破也沒有辦法在這裡搶人,更何況是他們。
是的,這三個年輕人都是很有天賦的修道奇才,但畢竟隻是年輕人,至少現在,他們還沒有力量對抗這個世界。
甚至不需要那些隐藏在暗處的朝廷高手出面,隻需要周通一個人,隻需要他動動手指頭,陳長生三個人便沒有辦法離開這座小院。
周通不再理會他們,背着手向小院北面的廂房走去。
大紅色的官袍在凋落的微微花雨裡,還是那樣的醒目,甚至奪目。
陳長生的眼睛裡,隻有這件紅色的官袍,就像先前那片充斥天地間的血海。
周通把後背對着他,這種無視大概會讓很多人覺得羞辱,但隻會讓他更加冷靜。
很明顯,周通根本不在意他出或不出手,甚至根本不相信他會出手。
唐三十六和軒轅破看着他,等着他的決定。
從始至終,從國教學院到清吏司衙門,他們沒有任何交流,但從來沒有任何猶豫與搖擺。
陳長生要來清吏司衙門,他們便跟着來了,陳長生要見周通,他們便跟着見了。
這時候如果陳長生說要動手,他們自然會跟着動手。
“大人,請留步。”
陳長生的聲音終于響了起來。
同時,他的手握住了劍柄。
劍名無垢,真如其人。
唐三十六深吸了一口氣,運轉真元,右手握住了汶水劍的劍柄,同時左手在袖中握住了一件法器。
軒轅破轉頭四處尋找合适的兵器,目光最終落在左手邊那株海棠樹上,心想雖然略細了些,但可以将就用用。
周通停下了腳步,卻沒有轉身。
大紅色的官袍在他的身上随風輕輕擺動,泛着血腥味的海洋,瞬間淹沒了整座庭院,陰森可怕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