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第9頁)

  徐有容沒有說話,因為她已經交待完了。

  她隻是靜靜看着榻上的陳長生。

  葉小漣在檻外看着遠處那道美麗的身影,心情微異。

  她天賦不錯,很小便進入慈澗寺修行。

  慈澗寺和離山的劍坪隔得很近,她小時候經常能夠看到秋山君在那裡練劍。和所有的女孩子一樣,她很自然地成為了秋山君的忠實追随者,所以後來在京都離宮的神道上,才會對陳長生出言不遜,卻極可憐地被唐三十六罵的痛哭流涕。

  後來又發生了很多事情,她去了周園,崇拜敬愛的對象……多了一個叫陳長生的人。

  或者因為這個原因,她對徐有容一直隐隐有些嫉妒,隻不過雙方相差的太遠,也無從訴起。

  那年大朝試結束之後的春天,她從慈澗寺進了南溪齋,更加不會在徐有容面前流露出這種情緒,随着時間流逝,當初深藏心底的那抹嫉意早已消失無蹤,甚至到最後,她崇拜敬愛的對象,也從秋山君和陳長生變成了徐有容。

  就像當初京都裡的百姓以及南溪齋的師姐們一樣。

  她這時候看着坐在榻畔的徐有容,覺得好生高大。

  如果是莫雨在場,聽着徐有容的說話,看着她此時的身影,一定會覺得她越來越像聖後娘娘。

  葉小漣離去不久,樓外漸漸安靜下來。

  徐有容靜靜看着陳長生,發現他不時皺眉,看來即便是在昏迷當中,也能感受到無窮的痛楚。

  她的醫術不能與陳長生相比,也算相當不錯,握着陳長生的手這麼長時間,默默感受着他的脈動,早就已經斷定天機老人的判斷沒有錯。

  經脈盡斷,那麼該如何醫治?

  她回首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沒有看到繁星,才知道今夜有雲。

  确認沒有人在樓外窺視,她轉過頭來,伸手解開了陳長生的衣裳。

  破爛的道袍被丢到地上,亵褲也被脫了下來。

  在整個過程裡,她的手指都很穩定,動作很幹脆,沒有任何猶豫,清美而略顯蒼白的臉上沒有一抹羞意。

  陳長生的皮膚很光滑,看着就像嬰兒的皮膚一樣吹彈可破,代表他當初經曆過最完美的洗髓,哪怕經曆了如此激烈的戰鬥,受了這麼重的内傷,表面也看不出任何問題,哪怕再細微的傷口也沒有一道,看着就像是雪老城裡流行的彩瓷,塗着淡淡的一層粉色。

  這樣的肌膚或者是所有少女夢想的,徐有容的神情卻是格外凝重。

  因為那層粉色不是因為嫩,而是說明陳長生的皮膚下面正在滲血。

  經脈斷裂後溢出的血,正在他的身體裡慢慢地滲透着,随時可能從身體表面浸染出來,或者從眼睛與口鼻裡流出來。

  那些血不是普通的血,是他的真血,每滴血裡都蘊藏着他的神魂。

  徐有容想着陳長生在周陵裡對自己說過的那番話,神情愈發凝重,臉色更加雪白,清亮的眼眸裡終于出現了一抹焦慮的意味。

  這是陳長生此生最擔心的事情,也是她現在最擔心的事情。

  剛才她故意挑破天機老人的用意,不惜直接翻臉,就是要故意讓天機老人離開小樓。

  在京都的時候,陳長生曾經對她說過,他現在流的血,已經沒有他最恐懼的那種味道,但很明顯情況已經發生了改變。

  或者就是他破境成功,引來無數星輝灌體的那一刻。

  徐有容無法确定自己的推演計算是不是正确的,但她不能冒險,她不能讓陳長生身體裡的血流出來。

  一道清淡卻蘊藏着神聖意味的光,從她的掌心落下,覆蓋住陳長生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