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的破陣方法有什麼秘密,而是她不感興趣,或者說她并不相信以陳長生的能力,能夠破除掉王之策布下的禁制。
但今天他要請她一道前去觀看,因為以後可能沒有機會了。
小黑龍想了想,站起身來,轉身後遠方的那座石壁走去,因為行動有些不方便,她很自然地提起了黑裙,于是露出了那雙赤足。
她的赤足潔白如雪,踩在滿地冰霜上,冰霜頓時遜了三分。
兩根細細的鐵鍊,系在她的腳踝上,鐵鍊色澤烏黑,表面已有鏽迹,與雪白的腳踝相映,更是鮮明無比。
數百年的時光流逝,她不知道在地底嘗試過多少次脫困,鐵鍊已經深入她的腳踝裡,可以清晰地看到傷口,甚至隐隐可見白骨。
隻是看着這個畫面,便覺得很疼,更不要說她自己。陳長生走上前去,把鐵鍊抓在手中,小心翼翼,确保不會磨擦到她的腳踝。
她的能力雖然受到陣法的禁锢,但保留着很多龍族的自有能力,能夠在地底空間裡自由地來往,陳長生的速度也很驚人,按道理來說,他們可以很快便掠至十餘裡外,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走的很慢。
穹頂如滿天繁星般的夜明珠依次熄滅,隻有最遠處的石牆方向還殘着些光線,她提着裙擺,他提着鐵鍊,就這樣消失在夜色裡。
幽暗的光線落在石壁上,把兩位傳奇神将的臉耀的陰晴不定,他們手裡握着的鐵鍊更是仿佛鍍上了一層巫族的毒液,令人心寒。
陳長生站在石壁前,看着石壁上的畫像以前隐藏在石壁裡的陣法,思考推演片刻後,從劍鞘裡取出早已備好的事物,開始布陣。
時間緩慢地流逝,他做的特别專注,眉心不時皺起,卻不知道是遇到了什麼障礙還是體内傷情發作帶來的痛楚。
小黑龍習慣性地坐在滿地冰雪裡,擡着小臉看着石壁上的畫像,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漠然的眼神裡隐隐可以看到些悔意與惘然,隻有當她望向陳長生的時候,那些負面情緒才會漸漸談去。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陳長生終于結束了布陣,他仔細地檢查了兩遍,确實沒有遺漏與問題,才真正地松了口氣,從兩年多前,他從皇宮裡的地底來到此間之後,他對這兩道囚禁住黑龍的鐵鍊研究了很長時間,他可以說把自己平生學會的所有道法知識都施展了出來,這大半年裡更是得到了徐有容的很多幫助,他相信一定能夠生效。
他取出光陰卷交到黑龍的手裡,然後看着她神情認真說道:“你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讓自己暫時昏迷不醒?”
小黑龍睜圓眼睛看着他,心想這是什麼要求。
陳長生本來還準備再說些什麼,但看着她的神情便知道她不可能答應自己,隻好說道:“無論稍後發生什麼事情,你最好能夠忍住。”
小黑龍忽然覺得有些不對,伸手準備把他擊倒,然而卻晚了。
悄然無聲,仿佛柳樹的葉片割裂初春的微風。
鋒利無雙的無垢劍,出鞘然後落下。
陳長生的手腕上切開了一道細口,鮮血湧了出來。
他的血明顯有些問題,泛着淡淡的金色,仿佛擁有無窮無盡的能量,聖潔無比,卻又給人一種極為妖異的感覺。
他的聖光之血,裡面還有徐有容的天鳳真血。
随着他切開自己的手腕,鮮血遇到地底空間裡寒冷的風,一道難以用言語形容的香味,以無法理解的速度向四周蔓延。
這種香味很像是青草的味道,更像是青草上的露珠的味道,像初生的鮮果的味道,更像是鮮果剛剛成熟,卻被夜風吹了一宿後的味道。
如果任由這種情況繼續,這股味道順着北新橋進入京都,隻怕整座京都的人都會因此而瘋狂起來,就連天書陵裡的鳥都會狂飛而至。
幸運或者說陳長生早有準備的是,他剛剛布置好的陣法裡有徐有容當初在寒山用桐弓幫他隔絕血味的陣意,以他鮮血裡的聖光為基,能夠有效地将血味消除,再加上黑龍天然散發的極緻幽寒,可以确保在這種味道自然淡化之前,應該不會飄出北新橋去。
但有個問題。
小黑龍就在他的身邊,就在陣法籠罩的範圍之内,一直在看着他做這些事情,那麼她自然也就聞到了這股味道。
铮的一聲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