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學習那位朋友的說話方式。
這種說話方式與截然相反的平靜合在一起,有着超乎想象的殺傷力。
還是像他那位朋友三年前在李子園客棧裡說過的那樣。
林老公公的鼻息變得有些粗重。
現在這世間,在太多仰之鼻息的人,國教學院外的玄甲重騎準備沖鋒,那些披着沉重盔甲的戰馬,鼻息也變得粗重起來。
下一刻,林老公公或者是因為已經出離了憤怒,反而安靜了很多。
他看着陳長生面無表情說道:“我看重你,是因為你在國教裡的地位以及這三年來掙下的些微名聲,而不是你這個人,你以為就憑你們這些小孩子,便可以逆轉人間的大勢,抵擋天道的狂瀾嗎?不,隻會有很多無辜的人因為你的愚蠢決定而死去。”
陳長生說道:“而那些無辜者的鮮血不會染到你的手上,你永遠是幹淨的,是嗎?”
林老公公傲然說道:“那是因為,我有大義在手。”
陳長生想起三年前在青藤宴上,那些為了大義要求徐有容嫁給秋山君,要求自己解除婚約的人們。
他說道:“我錯了。”
林老公公漠然說道:“知錯已晚。”
陳長生搖了搖頭,說道:“我是說,如果我那位朋友在,他不會像我剛才那樣說這麼多話。”
林老公公挑眉說道:“是嗎?”
陳長生說道:“他大概隻會說四個字。”
林老公公眼瞳微縮,說道:“哪四個字。”
陳長生說道:“去你媽的。”
第672章
一件事情
當陳長生說出這四個字後,宣旨自然無法再繼續進行下去。
林老公公靜靜看着他,說道:“你覺得我不敢殺你?”
陳長生說道:“新君登基的第三天,派人殺死未來的教宗,這會上史書的。”
林老公公依然靜靜地看着他,用平靜的聲音說道:“你是陛下疼愛的師弟,在國教裡也有很多支持者,正如你所言,如果我真的殺了你,陛下會悲傷,京都會大亂,為了平息事态,為了給曆史一個交待,想必我也會被賜死。”
陳長生說道:“但你還是會殺我。”
林老公公神情漠然說道:“因為你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感覺到了你的危險,那麼既然你不肯稱臣,便隻能去死,陛下登基,需要震懾天下,任何心念妖後的人都必須死,不管是誰,至于我個人的結局并不重要……因為我是一個愚忠的人。”
“愚,并不意味你就有權力不講道理,更不意味着需要被敬重。”
陳長生在窗邊轉過身來,清冷的秋光落在院服上,與星光很相似。
他抽出劍,倒裝在劍鞘上。
他的手很穩定,呼吸也同樣如此,聲音也如此:“我師父這時候在離宮?”
林老公公微微蹙眉,沒有想到他到了此時還能保持心境的清明。
“你有沒有想過,三天前在天書陵,他為什麼沒有殺我,也一直沒有來國教學院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