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教騎兵們的刀槍與神弩都對着外面。
蘇墨虞很是震驚,隐約想明白,先前那些如雷般的蹄聲,并不是玄甲重騎沖鋒的信号,而是國教騎兵來援。
他下意識裡回首望向國教學院,隻見秋林如前,安靜無聲,院牆處與林中,隐約可以看到很多教士的身影。
尤其在藏書樓的四周,更是隔着十餘丈距離,便站着一位境界高深的紅衣主教。
這等陣勢,實在是令人震撼無言。
這是離宮在毫不掩飾地、盡情地向着這個世界展示着自己的力量。
在這道力量之前,就算是大周朝廷,都要表現出相應的敬畏與禮讓。
蘇墨虞知道國教學院安全了,放松了下來,然後覺得後背有些濕冷,這才知道自己推開院門的那瞬間,竟緊張地出了一身汗。
南溪齋的弟子們與國教學院的師生,來到他的身後,向着院外望去,震驚之餘,紛紛生出劫後餘生的感覺。
……
……
藏書樓的門窗已經盡毀,秋意入室分外濃郁。
教宗站在陳長生的身後,說道:“對修道者而言,生命是一個極其漫長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我們會遇到很多的困難,會生出很多的失望,也就是所謂劫數,怎樣面對這些劫數,是帶着劫後餘生的慶幸苟活着,還是經過認真的思考後重新找回自己,這是最重要的分别。我給了你三天時間思考,也給了你三天時間去離宮見我,但你沒有,所以我隻好親自來問,你究竟準備怎麼選擇。”
陳長生沒有轉身,也沒有回答的意思。
教宗明白了他為何這三天時間沒有向離宮求援,說道:“你覺得我們所有人都欺騙了你?”
陳長生依然沉默。
教宗說道:“隻要我活着一天,便會護着你一天,這是我對梅裡砂的承諾。”
陳長生還是沒有說話。
教宗走到他的身邊,與他一道向着已經不存在的窗外望去,說道:“我要死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陳長生的視線正落在湖畔草地上,那裡鋪着厚厚的落葉,有的泛着金黃色的光澤,很好看,有的死灰腐爛,死氣沉沉。
他終于說話了。
“師叔,你究竟要我說些什麼呢?”
教宗望着黃紅一片的秋林還有那株有些醒目的青青大榕樹,淡然說道:“過去的已經過去,那是時間。與此相類,星辰的運動、命運的變化,都隻能向前,那麼我們也隻能向前看,無論曾經發生的那些事情,對你來說造成了怎樣的傷害,但至少,現在你的病好了。”
如果按照一般人的想法,陳長生在天書陵之變裡,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反而獲得了最大的好處。
閉上眼睛就是天黑,死後自己的世界便會毀滅,當然沒有任何事情,會比活下去更重要,更值得慶幸。
教宗不是一般人,不會如此想,隻是想通過點明這一點,讓陳長生醒過來:“梅裡砂當初應該便是算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沒有拒絕師兄的提議,他認為,與受到的欺騙、利用、悲傷、痛苦相比,你會收到足夠的回報,這是我的猜測。”
陳長生說道:“您知道的,我不是唐棠,也不是王破,并不擅長算賬。”
這句話有深意,教宗微微一笑,沒有接過,繼續說道:“你的血今後也應該不再是問題,娘娘她都沒敢吃掉你,自然也沒有誰還敢對你生出貪欲,除非魔君親自出手,但現在他自顧不暇,應該無法威脅到你。”
陳長生問道:“出了什麼事?”
教宗說道:“還沒有确切的消息傳回來,隻知道雪老城已經封城三日。”
第67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