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第8頁)

  聽着這話,城門司士兵們再不敢耽擱,舉起手裡的兵器,作勢向薛夫人便要落下,想要把她吓走。

  薛夫人卻仿佛沒看見這些泛着寒意的刀劍,隻是盯着人群外的那名刑部主事,面帶譏诮,還有一絲沉痛。

  她确實見過此人,就在自家的府上。

  此人是天海家的一個旁戚,托着天海家的關系,死乞白賴地找了門路上府,對薛醒川與她無比恭敬,送上極重的禮物,便是想要謀一個差事。

  薛醒川從來不收禮,她也如此,不過事情最終還是替此人辦了,畢竟也不是大事。

  數年時間過去,看來此人在部堂裡經營的不錯,竟是任了主事,而且沒有受到任何牽連,現在依然被朝廷予以重任。

  想着當年此人的那副嘴臉,再想着今日此人的這副嘴臉,薛夫人隻覺得好生諷刺。

  數日來這場京都的清洗裡,态度最激烈,手段最兇狠的人,并不是那些反天海多年的老臣、甚至也不是那些陳家的王爺,而是天海朝那些曾經顯得最忠心耿耿的朝臣,那些曾經最嚣張的天海家的屬吏。

  這有些瘋狂,不可思議,但其實無數年來的曆史,都是這樣的。

  大事之後,表現最瘋狂的、經常做出一些最不可思議舉動的人,就是那些背叛者,似乎隻有通過這種近乎歇斯底裡的表現,他們才能證明自己現在的忠誠與以前的忠誠并不相同,才能說服自己不用擔心會被新的當權者抛棄,從而獲得免于恐懼的自由。

  這名刑部主事如此,城門司如此,宮裡的某些太監如此,天海家的屬吏如此,周通也是如此。

  聽說那天淩晨,周通接受了聖光術的治療,重傷初愈,便立即重新召集清吏司的下屬,開始視事,替新朝保駕護航。

  想着這些傳聞,看着那名刑部主事,薛夫人笑容裡的譏諷意味變得越來越濃,越來越刺眼。

  那名刑部主事覺得自己的眼睛都要被刺花了,惡意陡生,不再讓人把她趕走,喊道:“把她給我抓起來!”

  ……

  ……

  離宮。

  茅秋雨看着正在給青葉澆水的教宗陛下,說道:“宗祀所清點完畢,學生全部都已經回來,離宮附院……有兩名學生被送去了周獄,司源稍後會親自去要人,青矅那邊相對安靜,天道院所有院門已經關閉,沒有學生能夠出去,隻是國教學院那邊沒有理會。”

  盆中的青葉明明隻比以前少了一片,但看上去卻像是缺少了很多,有些空虛的感覺。

  教宗沒有回頭,說道:“既然這些事情處理妥了,就去替薛将軍送行吧。”

  茅秋雨應下,轉身向殿外走去,片刻後又折轉了回來,說道:“有人去了。”

  教宗身體微頓,問道:“誰去了?”

  茅秋雨說道:“那位。”

  教宗有些不解,說道:“那孩子心有善意,但性情并不是這樣直接。”

  茅秋雨搖了搖頭,說道:“據說是剛好路過。”

  ……

  ……

  在藏書樓裡靜坐三天,然後便迎來了林老公公、陳留王以及教宗陛下三位訪客。

  陳長生隻知道那個夜晚發生的事情,并不知道這些天京都裡發生的事情。

  當時,他和蘇墨虞正在京都裡閑逛。

  之所以會出門閑逛,是因為京都的局勢已經漸漸平靜下來,他在藏書樓裡坐得太久,無論身體還是精神都有些凝滞,而且他很清楚,自己很難離開京都,并不意味着自己不能離開國教學院,最重要的是,他想找到折袖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