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第7頁)

  天機老人已逝,教宗陛下回歸星海,魔君墜入深淵,王之策隐居世外,有資格與他話當年的人已經沒有了。

  從這個角度來說,他就是曆史,就是時光,隻不過在過往的那些年月裡,他沒有寫下自己的名字。

  “同伴與戰友紛紛死去,還有一個像鬼般藏在群山之間,那麼我就不能再繼續藏下去。”

  商行舟看着他們二人,生出些感慨的情緒,似是想到了一些很久遠的故事,悠悠說道:“因為我們都是守護者。”

  陳長生明白他的意思。

  無論有多少爾虞我詐、陰謀殘酷,但誰都無法否認,在最初的時候,太宗皇帝和淩煙閣諸臣都是一群很徹底的理想主義者,他們抛頭顱、灑熱血,奮鬥的目标就是結束天下的亂局,驅逐魔族,要做這片大陸的守護者。

  商行舟不止是那個波瀾壯闊的大時代的見證者,更是親曆者。

  他本來就是這些理想主義者中的一員,聲名不顯,卻發揮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太祖皇帝與當代教宗結盟,太宗皇帝在百草園之變裡最終得到了離宮的全力支持,以及後來與淩煙閣有關的那些冷酷的故事,想必都與他有關聯。

  當年那些戰友或者同伴,或者死去,或者被太宗皇帝和他殺死,或者離開,總之,在漫長的千年之後,隻剩下他一個人了。哪怕隻剩下他一個人,正因為隻剩下他一個人,他當然要把當年那些同伴的命運與責任背負在肩上。

  他要成為這片大陸的守護者,他要執行太宗皇帝的遺命,他要實現同伴們的理想。

  人族一統,魔族俯首,千秋萬代,天下大同。

  “沒有人能阻止我。”

  “也沒有人應該阻止我。”

  “包括你在内。”

  商行舟看着陳長生平靜而堅定地說道。

  陳長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便在此時,夜空裡傳來了一聲鶴鳴。

  有白鶴自南方萬裡歸來,代替他做出了回答。

  ……

  ……

  有風徐來,對普通人來說很寒冷,對大榕樹下的二人一龍來說,隻能算是清冽。

  湖面上的雪被吹的簌簌亂動,就像是早已經被埋在雪底的那些枯葉。

  沒有星光的夜晚,依然并不寒冷,也不黑暗,因為無論朝局如何變化,京都的萬家燈火永遠照亮着人間,已經無數年。

  白鶴帶來了徐有容的書信,表明了聖女峰無畏的态度。

  牧夫人剩着鹿辇離開,表明了白帝城的态度。

  離山與槐院的态度不用問。

  至于最關鍵的國教,就算有很多人願意支持商行舟,但在教宗陛下的遺命之前,又有誰敢明着反對陳長生?

  有些壓抑的寂靜過後,商行舟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當年在溪邊拾到你的時候,我曾經說過,你的命很不好。”

  他看着陳長生說道:“現在看來我錯了。”

  來自西甯鎮的少年道士,現在成為了史上最年輕的教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