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人沉默片刻後說道:“沒有人知道何時才是最合适的時候,這需要等待。”
牧酒詩冷笑說道:“難道我們就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陳長生進汶水城?”
青衣人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說道:“他就算進了汶水城,對城裡的局面以及城外的大勢都不會造成任何影響,那座城裡生活着的人們大多數都姓唐,便是天海與寅當年都沒辦法,他又能做些什麼?當然,為了避免意外的發生,有不少人會嘗試把他留在外面,也包括我。”
……
……
一臉像雜亂灌木的胡須,在繁華溫柔的天南可能會惹來一些畏懼與排斥的眼光,但在北方這片被血火澆灌多年的疆土裡隻會給你提供很多方便,比如你可以罵着髒話從酒鋪老闆手裡搶走别的客人的那碗烈酒,卻沒有人敢說你什麼。
隻是喝酒的時候會有些不方便。
無論是小口啜飲還是豪邁至極的鲸吞,都很容易讓酒水打濕胡須。
當時看來,這是很潇灑無所謂的事,但醉後醒來,總是粘乎乎的令人不悅,必須洗上好幾遍。
蓄須整整三年時間後,羅布看着從胡子上往地面淌落的酒水,第一次開始考慮要不要把胡子刮了的問題。
然後他微微一驚,心想自己何時開始在意這些小事了?
滿臉胡須與嘴巴一起吃肉喝酒的畫面,在他的身上已經發生過無數次,為何當初在七裡奚遊騎裡的時候他沒有在意過,在阪崖馬場的時候也沒有在意過,現在卻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可能是因為最近這些天,他認識了一個特别愛幹淨的家夥?那個家夥剛醒過來的時候,手指都不能動,就急着用眼神示意旁人幫他擦臉,養着傷也沒有忘記每天換幹淨衣裳,就像個娘們兒似的。
羅布忽然沉默了,心想難道師妹就喜歡這樣的?
就在這個時候,他感覺到了些什麼,擡頭向酒鋪外望去,隻見别天心從那條巷子裡走了出來。
今天清晨在那家香水鋪外,他看到别天心後便跟到了這裡,發現了巷子裡那座幽靜的庭院,但沒有進去,因為他隐約感覺到庭院有人,那人很強。
羅布取出一根炭筆,在已經準備好的白紙上開始做畫。
他畫的是别天心與周遭的環境,比如那條巷子以及深處隐隐可以看到的古槐一角。
很明顯,他很擅長此道,炭筆隻是随意塗抹幾下,巷子與古槐便能夠看清楚大概的輪廓,至于别天心的畫像則是随着筆端的移動,變得越來越清楚,直至栩栩如生,那兩道眉毛仿佛要飛了起來,就像真的一般。
如果王之策身邊那位畫師看到了他的這幅畫,一定會想辦法把他搶回伽藍寺去做徒弟。
是的,他的畫就有這麼好,就像他在别的領域一樣。
畫完之後他沒有離開,而是繼續坐在酒館裡等待着,直到過了很長時間,終于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人。
牧酒詩以及一名戴着銅面具的青衣怪客坐車離開,恰有陣風襲來,掀起了窗上的布簾。
隻是驚鴻一瞥,甚至不足以在人的眼睛裡留下足夠清楚的畫面,但在羅布的筆下可以。
沒有用多長時間,一幅畫完成。
這幅畫的細節極為豐富,隐隐自有神韻,隻要認識牧酒詩和青衣怪客的人便絕對不會認錯。
看着畫上的兩個人,羅布挑眉說道:“大西洲果然有野心,隻是具體會落在誰的身上?”
……
……
陳長生不相信與别天心在漢秋城裡的相遇是偶然,因為概率太小。
這場相遇極有可能是被人安排的,這也就意味着他的行蹤已經不是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