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漢秋城行來,滿地的石礫與天空的顔色相同,都是灰濛濛的。
然而當他們翻過這座山後,天地的顔色頓時變了。
山的那邊是紅色的,不是地貌的變化,而是被血染紅。
到處都是血,到處都是屍體。
有的屍體像座小山,從粗硬的毛發與特有的頭盔形制來看,應該是人熊族的戰士。
還有很多人族士兵的屍體。
地面上的石頭被鮮血染成紅色,到處都是粘稠的血液,散發着腥臭的味道。
這裡仿佛剛剛發生了一場小規模的戰争。
滿地屍首間,隻有一個人還活着,他慢慢地站了起來,轉身望向陳長生。
在如此嚴寒的天氣裡,他隻穿着件單衣,袖子還卷了起來,小臂裸露着,同時他的褲腿也要比一般人要短一截,看着有些滑稽,但如果聯想到他是為了出劍以及奔跑,則會讓人生出一道寒意。
他還是和以前那樣。
陳長生仿佛看到了當年大朝試時,站在離宮外晨光下的那個少年。
晨光微晃,時間便已經過去了五年。
陳長生向他走了過去。
折袖向陳長生迎了過來。
陳長生張開雙臂,準備以唐三十六的方式進行一次熱情的擁抱。
折袖卻握住了劍,眼瞳深處隐隐可見一抹豔紅,竟是準備狂化變身。
陳長生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發現他正盯着南客,才明白過來,說道:“沒事。”
折袖沒有放松警惕,盯着南客說道:“這是怎麼回事?”
當初在周園裡,他沒有與南客真正朝過面,但以他的性情,事後自然做過很多的調查,随時準備着将來的再次相遇。他沒有想到,再一次看到這位魔族小公主的時候,對方會跟在陳長生的身邊,而且明顯是以追随者的姿态。
陳長生放下手臂,用眼神示意此時不便細談,說道:“以後和你解釋。”
然後他望向滿地的屍首,問道:“這又是怎麼回事?”
“有人擔心你從北邊走,派人過來截殺你。”
折袖說話的語氣還是像以前那樣平淡,或者說漠然,仿佛什麼事情都難以讓他的情緒發生太過激烈的變化。
比如這些血腥的畫面以及隐藏在背後的陰謀——行刺教宗可不是一件小事。
南客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帶着警惕與不信任:“這些人都是你殺的?”
她不認識折袖,但能感覺到折袖的危險程度,警惕理所當然,至于不信任也是自然之理。
能被派來截殺陳長生,這些熊族戰士與人族士兵必然戰鬥力極其強大,必然有很多強者。
折袖再如何擅于作戰,也沒可能一個人殺死這麼多敵人,而且對方一個人都沒能逃出去。
陳長生也覺得很奇怪,就算這三年時間,折袖在雪原裡境界突飛猛進,也應該到不了這種程度。
“我有同伴。”折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