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第8頁)

  如果離開松山軍府之後,他便亮明身份,要來汶水城,唐家可以想出無數方法,把他禮貌地拒之城外,所以他隻能隐藏身份,像一名普通旅客那般來到汶水城,哪怕汶水城早就已經知道了他的到來。

  但現在他已經進了汶水城,如果他還想像前些天那般行事,試圖通過暗中的行動救出被關在祠堂裡的唐三十六,唐家真有可能讓他直接消失在夜色下的汶水裡——因為這裡就是汶水。

  所以,道殿裡光明大作,流雲直上穹頂。

  他直接向整個汶水城亮出了身份。

  汶水再如何幽深,河底的水草再如何恐怖,難道還敢把他如何?

  這是很簡單直接的宣告,在羅布和很多人包括唐家看來,卻充滿着智慧。

  但事實上,這個決定與陳長生沒有太多關系,他隻是按照信裡說的在做。

  這半日道殿顯得如此安靜,也不是他與人們在商議讨論,而是因為他有别的重要的事情要做。

  到處都是青郁的樹木,在這寒冷的冬季裡,很明顯,道殿裡有某種陣法正在不停地給大地提供着熱量。即便在京都離宮,這都是過于奢侈的行為,唯獨在汶水城,并不顯得很特異,因為這座城實在是太過富有了。

  樹林裡有條幽靜曲折的石道,從正午時分開始,石道兩側每隔數丈便站着一位主教,神情謙卑而嚴肅。

  越往深處去,石道兩側的主教位秩便越高,待到後殿神門外,更是站着四位紅衣主教。

  神門裡種着一株梨花,梨花下是後殿的門,汶水大主教便站在門外。

  數年前,陳長生曾經來過汶水,也就是在後殿住着,當時的他已經被教宗陛下任命為國教學院院長,整個大陸都知道他将是日後的教宗,大主教自然招待的極為殷勤,但也沒有像今日這般。

  對離宮來說,汶水城當然是最重要的地方,出任這裡的大主教也必然是美差,國教這些年并不安穩,這位大主教能夠在這裡做這麼多年,自然也不是尋常人物,但他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候在門外,哪怕時間移走,也沒有流露出任何不耐的神色,甚至就連腳都沒有動一下,顯得格外謙卑,甚至要低到塵埃裡去。

  因為現在陳長生已經是教宗了。

  雖然很明白這個事實,但看着大主教似乎被刻意漠視,那幾位紅衣主教不敢腹诽,難免還是有些不舒服。

  能讓他們覺得稍微安慰的是,折袖與關飛白也被攔在了後殿的門外,這時候正在樹林裡發呆。

  狼族折袖與離山關飛白,當然都是名人,他們與教宗之間的關系,也是舉世皆知。

  他們都不能進殿,更何況其餘。

  從正午開始,後殿的門便再也沒有開過,裡面也沒有任何聲音傳出,誰都不知道陳長生在裡面做什麼。

  直到暮色最濃的時候,河畔的樹林與殿頂仿佛同時燃燒了起來,然後一道真實的熱意傳了出來。

  那是由真實的火産生的熱度,而不是來自道殿地底的陣法,梨樹上的青葉微微卷起。

  大主教終于擡起頭來,望向緊閉的殿門,臉上流露出緊張的情緒。

第819章

蹄聲亂晨光

  關飛白用衣袖擦掉額頭上的汗水,不知道是因為熱還是緊張。

  “這在煉的就是朱砂丹?”

  他的聲音也變得有些幹澀,又非常低,因為擔心别人聽到了。

  折袖也不知道殿門裡的情形,但他服過朱砂丹,知道味道,點了點頭。

  得到他的确認,關飛白吸了一口氣。

  在北方雪原,這一年被談論最多的就是朱砂丹,他當然也知道這種傳說中能夠活死人、生白骨的神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