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朝霞塗滿了遠方的天空,雲朵仿佛都在燃燒,和暮色并無兩樣。
他想起幾年前在國教學院,在很相似的暮色裡,他和唐三十六在大榕樹上的那次談話。
然後他想起還是在國教學院裡,在暮色退去後的夜色裡,他和唐三十六在大榕樹上的又一次談話。
總之那幾年,從那間叫李子園的客棧開始,他和唐三十六談過很多次話。
在那些談話裡,他們聊過很多事情,不是過往的回憶,而是對将來的展望。
暮色裡,國教學院的湖裡泛着金光,那尾吃的太飽的錦鯉向着腐爛的黑泥裡漸漸沉去。
他們不要這樣活着。
當時軒轅破在湖的那邊用自己的熊腰砸樹。
唐三十六對他說,不管秋風還是春風,我們還年輕,那就由着性子過。
現在軒轅破回了白帝城,早已沒了音訊。唐三十六也沒辦法再由着自己的性子想罵誰就罵誰、想罵人十八代祖宗就絕對不會隻罵十七代,因為現在他被關的祠堂裡供的都是他自己的祖宗。
在另外那次夜色裡的談話,唐三十六對他說你以後是要做教宗的。
他說教宗不好當吧?
唐三十六說當然不好當。
唐三十六還對他說,國教學院以後就是他做教宗的根基,所以才會對國教學院重新招生如此熱衷。
這個家夥早就已經把現在的事情想到了,一直都是這個家夥在幫他安排處理很多事情。
現在輪到他自己來做決定、處理,才發現原來确實很不好做。
……
……
陳長生收回視線,轉身向道殿裡走去。
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非常明确。
白石道人非常震驚,暴發出了全部的力量,如狂風一般疾掠,向着神門裡他的身影追去,想做搏死一擊。
然而他根本沒有辦法碰到陳長生。
南客依然站在他的身前,神情癡呆地盯着他。
在他的眼裡,這個小姑娘就像個真正的惡魔。
三聲沉悶的響聲,淩海的鐵尺,桉琳的衣帶,折袖的魔劍,近乎同時落在了白石道人的身上。
白石道人倒在了神門的門檻外,全身骨頭斷裂,血水灌進肺部,幽府破碎,再難站起。
他的眼睛裡滿是絕望的神情,臨死前的大恐慌與不甘盡數化作一聲厲嘯,便要迸唇而出。
他要通知樹林外的唐家二爺,快來救我!
遺憾的是,他沒能發出這聲厲嘯。
就在他的嘴剛剛張開的那瞬間,一塊抹布便被閃電般塞了進去。
汶水主教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