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第10頁)

  狗向着主人狂吠,聲音越來越高,或者是因為它瘋了,更大的可能是因為它要投靠新的主人。

  為了向新主人證明自己的忠誠,這些狗絕對不介意對着原先的主人狂吠,甚至狠狠地咬上幾口。

  他沒有理會角門處那幾個渾身酒臭的管事,飄落在那片華美的庭院裡,來到主屋的窗前。

  即便已經夜深,屋子裡依然亮着燈,或者是因為屋子的主人已經睡了太久、眼看着便要長久沉睡,于是不想睡的緣故。

  産出涿州的貝油不會有任何煙氣,不會薰着眼睛,光線也很美麗,落在那個中年人的臉上,塗成一片金色。

  中年人很消瘦,眼窩深陷,再加上這滿臉金色,看着仿佛并非活人,而像是某種祭品。

  羅布站在窗外,靜靜地看着床上那名中年人,握着劍柄的手指無聲地輕敲着,速度越來越快,直至快要看不清楚。

  如果南溪齋的弟子們看到這幕畫面,或者能夠聯想到聖女用命星盤推演時的動作。

  是的,他也是在推演,隻不過用的不是命星盤而是劍。

  最終他也沒能在這片庭院裡發現任何異樣,沒能推算出任何問題,看起來确實不是中毒。

  如果真的是病,師妹都治不好,自己當然更治不好。

  羅布帶着幾分遺憾與歉意離開了這片莊園,回到了汶水岸邊。

  看着河對岸的那片莊園,他默然想着,既然這邊是長房,那麼對面便是二房?

  ……

  ……

  教宗陛下到汶水的第一天,煉了一瓶朱砂丹。

  第二天,随侍至此的國教巨頭白石道人失蹤,教宗陛下接見了唐家二爺,夜裡遇到了一場暗殺。

  第三天,他帶着很多人出了道殿,神辇順着汶水向上行去,在無數民衆不安的視線注視下來到一片莊園外。

  這片莊園屬于唐家長房所有,病重的唐家大爺從老宅搬回來已經有半年時間了。

  半年前也正是唐三十六被關進祠堂的日子,不知道這兩件事情之間有沒有關聯。

  如果是前些天,莊園的大門必然是緊閉着的,那些仆役散在四處聊着主人家的閑話,但今天不一樣,當教宗陛下的神辇還有數裡遠的時候,莊園這邊便收到了消息,最初的慌亂之後,一切恢複了平靜。

  中門早已開啟,管事與仆役們跪在兩側,恭謹至極,鴉雀無聲,處處可見世家規矩。

  但陳長生還是覺得哪裡有些不對。

  不是因為河對岸的柳樹下隐隐有人正在望着這邊,而是空氣裡的味道有些不對。

  南客跟在他的身邊,像小狗一樣嗅了嗅,說道:“有灰。”

  剛剛從唐家老宅匆匆趕來的管事,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麼,便聽見了這話,不由神情微變。

  陳長生看着腳下由漢白玉砌成的直道,看着上面殘留的濕痕,知道剛剛清掃完畢。

  之所以剛剛清掃,當然是為了歡迎他的到來,但也可以推斷為,平日裡的清掃做的并不用心。

  陳長生沒有說什麼,向莊園裡走去。

  進入那片華美的庭院,他看到了一位衣飾簡潔卻依然貴氣十足的婦人,從眉眼便能看出應該是唐三十六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