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太爺讓老供奉來祠堂,是要确保在這一個時辰裡,如果二房承受不住壓力開始反擊,隻能使用别的手段,而不能動用強力手段對付唐三十六。
這樣唐三十六才能放手做事。
老供奉忽然發現,唐老太爺和自己似乎都有些低估了唐三十六。
如果真的讓唐三十六無限制出手,以他現在展現出來的對唐家的了解,或者真用不了一個時辰的時間,他便能把二房的力量一掃而光。
到時候就算無法找到唐家二爺下毒以及與魔族勾結的證據,又能如何?
“不能殺人。”老供奉對唐三十六提醒道:“這是老太爺的交待。”
唐三十六手裡拿了一張牌正準備扔出去,忍不住搖了搖頭,說道:“真是不吉利,棺材。”
啪嗒一聲,那張麻将牌落在了烏黑發亮的桌上,原來是張八筒。
七叔的臉上擠出一抹笑意,說道:“胡了。”
唐三十六沒有任何沮喪,看着老供奉說道:“不能殺,總可以用刑吧?”
聽到刑字,桌旁的人們臉色都變得蒼白起來。
七叔伸手準備把八筒揀到面前,聞言便僵在了半空裡,看着好生尴尬。
……
……
風雪裡的汶水城,依然很清靜,所有的商家以及普通民衆,都按照族裡的吩咐躲在家裡。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有很多穿着唐家執事服的男子,從老宅從藥行從很多地方離開,頂着風雪向某處走去。
竹園、靜寓、合泗甚至汶水畔的二房莊園,都被圍了起來,無數帳本被從箱櫃裡翻出,數十名管事與掌櫃被趕到了門外的風雪裡,雙手被一根很細的草繩系住,等着稍後被審問或者釋放。
被檢抄的這些地方都是唐家的核心産業,這幾年基本上都是由唐家二爺親自打理,早就已經換上了對他忠心耿耿的管事掌櫃,這些人在汶水城地位很高,哪裡受過這種待遇,很自然鬧了起來。
最激烈的一次沖突發生在汶水畔的二房莊園裡。
哪怕隔着很猛烈的風雪,管事掌櫃也能看到河對岸那些探頭探腦的人影。
應該是長房的人。
想着今天被對方看了熱鬧,管事掌櫃們更是覺得好生羞惱,對着前來檢抄的那些人痛罵不休。
如果換面做平時,無論是楓組的人,又或者是那些他們今天才知道是歸老宅所有的松十三藥行的管事,哪裡敢對他們如此無禮,至少也會做些解釋,然而今天這些人卻仿佛變了一張臉,就像不認識他們一般。
與被檢抄的雜書房直線距離不到兩裡的莊園某處,有間更為清幽的書房。
書房的窗用的是最透明的琉璃,縱使冬日被掩在雪雲後,屋裡依然光線充足,沒有任何陰晦的感覺。
唐家二爺站在窗前,看着那些飛舞的雪花,緩緩張開嘴,無聲地笑了起來。
最近這段時間的混亂讓整個汶水城都感到了緊張與不安,更不要說二房的人們,但他很平靜。因為他管理唐家已經三年時間,他知道更多的事情,包括老宅裡的那兩場談話,以及父親與陳長生之間協議的具體内容。
下毒?隻要抓不到除蘇,便沒有任何證據,而長生宗萬年底蘊到今天就剩下了這麼一個黃泉流的怪物,又哪裡是那般容易被抓住的,他知道父親隻是被陳長生和國教逼住了,不得不做些姿态出來。
真正麻煩的反而是那聲穿透風雪的喊聲。
我與魔族勾結?唐家二爺無聲的笑容漸漸變得寒冷起來,心想這真是莫大的羞辱,卻也是難以洗清的髒水,離山劍宗居然也參合到這件事情裡來了,秋山君的這聲喊還真是狠辣到了極點。
“你真是養了一個好兒子。”他看着窗外的風雪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