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知道,這些人不是普通人。
衙役可以管商販,算命先生可以與賣麻糖的老人聊兩句,但商販裡沒有賣脂粉的,小姑娘又朝誰買去?
他們剛好是五樣人。
唐三十六向唐老太爺要的五樣人。
沒有人知道,唐家最可怕的不是那些私兵,也不是此時在祠堂裡的那位半步神聖老供奉,甚至不是刑堂。
而是無人知曉的這些人。
唐老太爺聽到唐三十六的要求後大發雷霆,是他發現唐家真正的秘密與殺招被别人知曉後的自然反應。
雖然那個别人是他的親孫子,依然讓他有些無法接受。
由此可以想見,這些人對唐家的重要性。
從陳長生進入汶水城道殿的那一刻開始,這些商販、衙役等五樣人,便一直在對岸。
他們要盯着的是國教裡的這些強者,随時準備出手,同時也在盯着河水深處那團水草。
就像那位唐家老供奉對唐三十六說的那樣,那個叫除蘇的怪物看似行蹤神秘難測,實際上一直在唐家老宅的掌握之中。
今天這些商販、衙役和算命先生,要做的事情便是按照唐三十六的要求,把除蘇逼出來,然後抓住,或者殺死。
長生宗雖然已經凋蔽,但萬年底蘊有如一座高山,若往地下望去,便是一道難以見底的深淵。
除蘇便是這道深淵最可怕的産物,就憑這些氣息普通的商販衙役,能夠戰勝他嗎?
七名商販卸下貨框,從裡面取出撥浪鼓之類的小玩意兒,拿出轉糖的針,竹子做的蜻蜓,開始組裝。
他們的神情很平靜,甚至顯得有些木讷,但他們的動作卻非常熟練,簡潔而迅速。
在很短的時間裡,那些轉糖針、撥浪鼓與竹蜻蜓被組到了一處。
那是一塊縮小了數百倍的沙盤,上面的建築與行廊非常逼真,就像是最高明的匠人在核桃上雕出來的景物。
商販們的手放在沙盤邊緣,七道意味不同卻自然相合的氣息灌注了進去。
兩名算命先生走了過來,盯着那些縮小的屋宅與行廊,手裡握着的長幡在風雪裡微微飄動。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風雪依舊,那幡卻靜止了下來,可能是因為心靜,又或者是因為已經算出了結果。
一個血點,在沙盤建築裡的某一處緩緩顯現出來。
那便是除蘇此刻的位置。
……
……
除蘇在莊園裡某個偏僻的角落裡。
這裡是花園,他在假山的最深處,即便是冬天,洞裡依然有些濕氣。
這讓他覺得很舒服。
他知道今天陳長生去了唐家老宅,他甚至知道那個離山劍宗的弟子留在了道殿裡。如果換做以前,他肯定會悄悄潛入道殿,對那個離山劍宗弟子殺死,但他沒有這樣做,因為他總覺得這是國教設下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