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瞳漆黑如淵,幽冷暴烈之氣籠罩全身,舉起鐵槍,便向南溪齋劍陣刺了過去。
作為當今第二神将,他雖還不及當年薛醒川的水準,但已經足夠恐怖。
鐵槍所向的空中出現了一條筆直的通道,無數白色湍流在其間高速旋轉,遠遠地轟向台前的南溪齋弟子們。
面對這位聚星巅峰的真正強者,面對着這記暴烈無雙的槍意,南溪齋弟子們調整方位時略顯混亂。
不是因為白虎神将比無窮碧更強,而是因為他的出手更突然,而且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出手代表着朝廷的意志,這一槍刺的是劍陣,何嘗不是落在南溪齋弟子們的心間?
别樣紅依然沒有理會,隻是靜靜地看着陳長生的眼睛,仿佛要看穿他的識海一般。
相王雙手扶着有些臃腫的腰身,眼中戾意忽現,厲聲喝道:“先生請三思!”
誰也不知道他讓别樣紅思的是什麼,不要對陳長生下殺手,還是不要接受陳長生的提議?
但整個崖坪上的人都聽到了他的聲音,因為他的聲音無比宏大,仿佛鐘聲。
尤其是高台附近的那些人們,一些修為較淺的離山劍宗弟子與槐院書生臉色頓白,心煩欲嘔,劍陣裡的南溪齋弟子更是覺得仿佛有五道雷霆在耳畔炸響,道心微亂,是握着劍的手都顫抖了起來。
焚日訣!大音至!
白虎神将槍勢暴烈臨身,相王以皇族秘傳功法相迫,南溪齋劍陣感受到了極其可怕的壓力。
但如果隻是這樣,南溪齋的弟子們依然可以支撐,依然可以把陳長生緊密地護在身後,因為白虎神将與相王并沒有真正出手,隻是憑借着槍勢與焚日訣遙攻,并不足以破開這座聞名天下的劍陣。
但南溪齋的弟子們沒有想到,陳長生也沒有想到,就在劍陣複穩的那一瞬間,發生了兩件事情。
相王的焚日大音忽然消失,連本應有的餘音也不知去了何處,隻見他微笑不語,仿佛先前沒有開口一般。
白虎神将的槍勢也是驟然消失,鐵槍複落于地,仿佛先前未曾出手一般。
南溪齋劍陣此時正運轉至轸星之勢,劍勢森然而起,正要出擊,忽然發現對手消失了,運轉之間微顯凝滞。
便在這一瞬間,一道如輕煙般的身影,從劍陣後方掠了進去!
那人竟是懷璧!
世間最堅固、防禦力最強的雄城,往往都是從内部被攻破的。
誰也沒有想到,這位南溪齋輩份最高的師叔祖,居然會與外人聯手,試圖破掉自家的劍陣。
即便是懷仁與懷恕兩位道姑,神情都顯得有些惘然,心想師妹難道是不願見到自家弟子為離宮搏殺,所以出此下策?
如果說敵人強行進入,便能成功破掉劍陣,那南溪齋劍陣也不會在世間享有如此盛名。
如果有人試圖進入劍陣内部破陣,反而會遇到劍陣最大的殺招,就像此時,懷璧借着相王與白虎神将的幫助潛入劍陣,隻要劍陣運轉起來,那籠罩崖坪的森然劍氣,隻需要幾個照面,便能把她絞殺。
然而劍陣裡的這些弟子有的是懷璧的師侄,有的是她的真傳弟子,更多的是她的徒孫輩,如何能向她下殺手?一衆弟子面露驚惶之色,根本不知該怎樣應對,若全力出劍,豈不是要把師叔祖或者師祖殺了?
南溪齋弟子們不知如何辦,懷璧卻是毫無忌憚,出手如電,指落如山,隻是數息之間,便傷了數名弟子,順手把十餘名弟子手裡的劍奪了下來,化作流光,扔下了山崖。
無劍在手,如何能成劍陣?
聲震天下的南溪齋劍陣,竟然就這樣亂了起來,中間出現了一道極大的缺口。
站在崖坪中間的無窮碧,再一次看到了劍陣後方的陳長生,恨意再生,怒火中燒,哪裡肯放過如此好的機會,更不會理會陳長生先前說的話,破空飛去,拂塵掀起一片寂滅恐怖的寒濤,向着陳長生拍将過去。
“狗賊,納命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