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那鍋豆花魚後,陳長生沒有多做任何停留,第二日清晨便帶着唐三十六等人離開了聖女峰。
至于那天夜裡,他與聖女徐有容在南溪齋裡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自然沒有人知道。
桐江上遊,諸峰林立,或在陽光下,或在雲霧中,各有其美。
慈澗寺所在的靈樟峰裡生着很多香樟樹,滿眼皆是青秀之色,很是令人心情愉快。
往靈樟峰間行去,約十餘裡便來到一處崖邊,崖外雲霧缭繞,難以見底,對面隐約可見一座孤峰,兩邊之間由一道鐵鍊相連,随着澗裡的山風擺蕩,看着便令人心生悸意,更不要說行走于其上。
“那座山峰何名?”唐三十六指着對面問道。
送他們來此的葉小漣說道:“此峰名為獨一峰,乃是離山三十六峰裡最靠東的一座山峰,當年秋山師兄便常在這座峰上練劍,有時雲霧散去,天光大盛,站在這邊便能看得清清楚楚。”
唐三十六聽着她言語裡的感慨,打趣說道:“你小時候在這裡看見了,便對秋山君一見傾心?”
當年在離宮神道上,他與葉小漣曾經有過一場極著名的争吵,自然知曉她的那些情思。
葉小漣早已不是當年的小姑娘,聽着這話也不着惱,平靜說道:“是又如何?”
唐三十六湊到她身邊,壓低聲音問道:“冒昧打聽一下,那你現在喜歡誰?”
葉小漣不易察覺地看了遠處的陳長生一眼,微笑說道:“我最喜歡齋主了。”
唐三十六聽着這答案覺得好生無趣,說道:“女人真是善變。”
折袖在旁聽着這番對話,覺得好生無趣,向崖畔走去,看着雲霧裡那條随風擺動的鐵鍊,覺得這才有趣。
孤峰在眼前的雲霧裡若隐若現。
陳長生看着那處,卻想着别處的事情。
戶三十六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低聲說道:“白帝城那邊還沒有消息回來。”
陳長生說道:“就算找不到吱吱,為何金長史那邊也沒有接觸上?”
戶三十六說道:“因為事發突然,沒有太多細節呈報,但屬下記得兩年來看過的摘錄,那位金長史再次被貶,如今在白帝城外耕作如故,就算聯系上他,隻怕也解決不了問題。”
陳長生沒有說話。
雪嶺那夜之後,他在阪崖馬場養傷的時候,便已經與吱吱重新建立起了聯系。
其後他通過松山軍府往汶水城,吱吱則是獨自去了八萬裡外的白帝城。
國教要與朝廷争天下大勢,他要與師父商行舟布局争子,首先需要考慮的就是各自的外援。
他去汶水唐家,來聖女峰,以及接下來的行程,都是因為這方面的考慮。
吱吱在這件事情裡扮演的角色最為重要。
對國教與朝廷來說,最重要的外援是什麼?
不是以唐家為首的四大世家,不是天南諸宗派,不是聖女峰,而是妖族。
甚至在某種意義上來說,白帝城的态度可以決定很多事情。
牧夫人的态度已經非常明确,他隻能希望與白帝城有極深淵源的吱吱,能夠暫時穩住對方。
按道理來說,就算牧夫人參與了大西洲的陰謀,站在了師父商行舟一邊,吱吱在白帝城也應該是安全的。
但他現在越來越覺得不安,不知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