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夫人應該已經猜到他來參加天選大典應該隐藏着什麼用意,比如想要親眼看看荒火與祖靈。
甚至有可能遠在深山靜修的白帝也知道這件事情。
但想來這二位聖人應該不會太過在意。
妖族自己其實并不是很明白祖輩們傳下來的荒火究竟是什麼。
每每想到這一點,戴笠帽的年輕人都難以抑止地生出某些嘲諷輕蔑的情緒。
在這片大陸存在最久遠的是神族,也就是世人所稱的魔族,所以隻有魔族知道的秘密最多。
而且牧夫人猜到他想看看荒火的同時,也想看看他怎麼應付。
面對着妖族祖靈無法對抗的威勢與能夠毀滅一切事物的荒火,就算他是魔君,又能如何應付?
他不是妖族,更不會想要變成妖族,那麼自然無法和是到妖族祖靈的認可。
他還是必須依靠自己的力量,對抗天樹荒火。問題在于,現在的荒火要比在石道裡的熱浪強大無數倍,而他的那兩件魔族聖器已經受損嚴重,無法再使用,他能有什麼方法撐下去?
妖族祖靈散發出來的威壓越來越強大,身影變得越來越高,以一種難以理解的方式超越數百丈高的洞穴空間,在一處黑暗的虛空裡,居高臨下地注視着他,就像看着地面的一隻蝼蟻。
無論是黑暗的虛空還是真實的世界裡,到處都是熾熱無比的荒火,裡面蘊藏着毀滅一切的能量。
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汗水流淌的越來越多,卻來不及打濕衣衫,便被盡數蒸幹。
他的清秀的眉眼間,偶爾會閃過幾抹痛楚的意味,可以想象他這時候正承受着怎樣的折磨。
但在他的臉上與黑色的眼眸裡,看不到任何畏怯,甚至就連慌亂都看不到。
當妖族祖靈的身影變得最為高大,仿佛要撐破星空時。
當地底洞穴裡的荒火越來越猛烈,天樹的樹根都開始真正燃燒起來時。
當他笠帽四周垂落的輕煙盡數被燒蝕成虛無,笠帽邊緣開始迸出火星時。
他取出了兩座很小的石像。
這兩座石像不知道是用什麼石材刻成,似金似玉,卻又給人一種無比潤澤的感覺。
這兩座石像是兩個赤裸的人,一者漠然直立,一者以手扶膝,若有所思,雖然很小,卻是纖毫畢現,極為靈動。
如果别樣紅或者牧夫人在場,自然便能認出來這兩座石像的來曆。
這正是那兩名來自聖光大陸的天使。
不知黑袍用了什麼手法,把他們變成了兩座石像。
那兩座石像一直在白帝城西那座院落的後門處靜靜矗立着。
然後被戴笠帽的年輕人帶到了這裡。
他握着兩座天使石像,向荒火裡伸了過去。
漫天燃燒的荒火,仿佛感知到了些什麼,微微凝滞一瞬後,變得更加狂野而猛烈,呼嘯着向兩座石像撲了過去。
極其高溫、帶着毀滅氣息的荒火,接觸到這兩座石像,便被瞬間吸噬。
兩座天使石像本身卻沒有什麼變化,隻是稍微變得明亮了些,依然寒冷,就像是兩個黑洞。
戴笠帽的年輕人看着手裡的石像,神情變得越來越凝重,就連呼吸都仿佛停頓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