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來說,這兩道本質截然相反的氣息相遇後,應該形成天崩地裂的壯觀景象。
然而這幕畫面并沒有發生,相反,一切都是那樣的安靜,甚至可以說安甯。
就連院外崖下那條山溪裡的遊魚,都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隻是山坡上的羊兒有些困惑地看着天空,不明白為何正午與深夜會同時出現。
這兩道氣息都是天地間最純淨的氣息。
看見的宏大,根源是最細微的事物本質差異。
真正意義上的較量發生在最細微的地方,比如一粒黃沙裡,或者一縷寒風裡。
至少在短時間裡,很難看到什麼壯闊的畫面。
但這并不意味着真正的安甯。
那些隐藏在極細微處的兇險,一旦能夠被看見,極有可能發生毀滅性的結果。
陳長生知道,淩海之王等人也知道,但并不在意,因為此時光明的力量明顯占優。
隻是不明白魔君為何選擇這種應對,難道他以為憑借自己的魔功能夠抗衡離宮大陣?
一聲鶴唳。
白鶴是仙禽,神識極強,感知到了場間的兇險,振翅飛走。
一聲琴動。
盲琴師抱着古琴,足尖輕輕點地,便掠到數十丈外,雙袖輕飄。
琴音陡然高昂,仿佛裂帛。
半院夜色被撕開一道縫隙。
離宮大陣散出的光明氣息,在他的身邊缭繞。
遠遠望去,他就像是一隻仙鶴,沖進了幽冥裡。
他不再是汶水城裡養老的過客,也不再是心如槁木的活死人。
他是百年前那位天賦異禀,境界高深、戰力可怕的長生宗大長老。
琴聲再次響起。
數十道無形的波浪,順着他的手指,離開琴弦,向着四周震蕩而去。
夜色的邊緣已經被撕開了一道口子,這時候又被無形的琴音拉扯的更大了些。
當夜色降臨時,魔君的身影急速變得模糊起來,仿佛要就此遁于夜色之中。
所有人都清楚,即便離宮大陣已成,一旦讓魔君進入夜色,想要把他逼出來,必然要耗費更大的精力。
更關鍵的是,那必然要消耗更多的時間。
沒有人知道白帝與牧夫人最終的勝負,也沒有人知道,那個勝者會不會出手阻止國教殺死魔他們必須抓緊時間。
在院外的人族強者裡,那位盲琴師的實力境界毫無疑問是最高的。
所以他的反應也是最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