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聲音響起,隻是夜色裡忽然多了一抹光亮。
那抹光亮是一道細長的光點,看着就像是一根針。
那根光針的速度非常快,就像是真正的光,前一刻還在夜色深處,下一刻便來到了二人的身前。
卟的一聲輕響。
那根細長的光針輕而易舉地刺破了盲琴師橫抱在前的古琴,穿透了他的左肩,然後再次消失在夜色裡。
盲琴師的臉色變得極度蒼白,鮮血像漿液一般湧出,抱着古琴的雙手劇烈地顫抖起來,似乎下一刻便會垂落。
那隻細長的光針在他的左肩隻留下了一道細微的傷口,卻似乎已經重傷了他。
破空之聲密集響起,七百餘道劍從夜空裡飛回,把陳長生與盲琴師護在了裡面。
無數劍鋒向着外圍,看着就像是一個生着無數細刺的果子。
這是南溪齋劍陣裡最穩固的禦劍之陣。
盲琴師心神微松,再也無法承受痛楚,悶哼一聲,放下了手裡的古琴。
那道細長的光針隻穿透了他的左肩,但上面附着的那股神聖卻又詭異的氣息,卻在不停地侵噬着他的經脈。
以盲琴師半步神聖的超高境界,哪怕真元盡出,也無法用神識把那道氣息驅趕出去。
這是什麼氣息?那道細長的光針又是什麼東西?
陳長生與盲琴師的視線,穿過滿天劍雨,落在了那座石像上。
那座石像已經睜開了眼睛,而且站了起來。
他的眼神裡極度漠然,沒有任何情緒,無愛亦無憎,隻是一片冰冷,仿佛并非生命。
但他眼神深處流露出來的那抹強大氣息,卻又是那樣的真實與鮮活。
如果再往他的眼睛深處望去,或者可以看到最純粹的智慧,那就是天地法理本身。
毫無疑問,這座石像是真實存在的生命。
隻不過他與這片大陸上曾經出現過的所有生命都不相同,無論是存在的方式還是起源。
盲琴師看不到對方赤、裸而完美的身軀以及那對聖潔的羽翼。
但他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對方的存在。
他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石像緩緩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夜色籠罩着院落,無比昏暗,即便是陳長生也隻能憑借神識來察探環境。
但當那座石像舉起右手的時候,最深沉的夜色裡依然被提取出來了一些隐藏在空間裂縫裡的光線。
那些光線彙聚到他的手裡,漸漸成束,然後有了具體的形狀。
那是一束光線凝成的矛。
盲琴師側耳聽着那邊,聽着最細微的空間被那些光線刺破然後湮滅的聲音,臉色反而不再蒼白。
他已經不再做任何想法,所以不再警惕與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