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有多少腹诽,唐三十六的應對很平靜得體,無論禮儀還是風度都沒有可挑剔的地方。
隻是到最後,他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話。
“我都想不明白,他都老成這樣了,怎麼還喜歡攪風攪雨。”
這句話明着說的是唐老太爺,嘲諷的對象卻是白帝。
白帝沒有理會他,望向陳長生說了幾句話。
那幾句話的意思很簡單,也都在想象之中。
不過是回顧了一下雙方之間曾經親密無間的良好關系,然後希望能夠繼續保持下去。
最後白帝說道:“在聖女峰上你與折袖殺了那個家夥,很好。”
說完這句話,談話便告結束。
有内侍引着陳長生與唐三十六去落落的寝宮。
陳長生想着最後那句話,有些不明白。
唐三十六解釋道:“他說的是白虎神将。那個家夥也是膽大心野,居然敢以白虎為号,如果兩族不是盟友的關系,隻怕早就被白帝殺了,白帝不方便動手,你替他殺了那人,他應該真的很高興。”
來到最高處的石殿外,看到了欄邊的那道身影,陳長生有些意外,但還是先去了石殿裡。
唐三十六自然不會跟着,向欄邊的那道倩影走去。
石殿并不簡陋,圓形的窗與烏木的隔斷,把空間切割成極富美感的畫面。
落落站在這幅畫裡,就像盆中一枝冷俏的小白花。
她臉色蒼白,神情凄楚,看着很是可憐。
不僅僅因為親生母親的無情以及死亡,或者是稍後的離别,還因為很多别的事情。
陳長生站在她身前,沉默了很長時間,忽然說道:“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落落低頭,沒有說話。
滴滴答答,那是淚水落在地面的聲音。
片刻後,她擡起頭來,用袖子擦掉臉上的淚水,露出一抹真摯的笑容,說道:“先生,不用了。”
如果陳長生說的不是要不要和我一起走,而是和我一起走,那麼,她或者就随他走了。
前者是問句,是征求她的意見,後者是命令。
做學生的,怎麼能違逆先生的意思呢?
可惜了。
她很自然地靠在了陳長生的懷裡。
就像從前那樣。
陳長生的手不知該落在何處。
看着那張小臉上的淚痕還有那抹燦爛的笑容還有最澄靜的眼神,他想起了很多畫面。
國教學院院牆上的斑駁雨痕、大榕樹上能夠看到的燦爛暮色,還有那片澄靜的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