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十六忽然覺得風越來越冷了。
然後他才發現已經走出了城門,來到了岸邊的渡口。
軒轅破和唐家的人以及國教教士們在這裡已經等了很長時間。
河面上呼嘯而至的寒風,把人們的呼吸變成了道道霜柱,畫面看着有些壯觀。
那場暴雪過後,白帝城的溫度始終沒有起來。
風來自河面,實際上來自山那邊的西海。
西風寒冷的如同冰刀,卻把人們的臉吹的有些發紅發熱,就像是最烈的酒。
陳長生回首望向皇城,想着剛剛過去的這些天,想着這個故事裡的人們,想着白帝與牧夫人。
“我們真的會變成這樣的人嗎?”
當年在國教學院的湖邊,前些天在汶水城的河畔,他都問過這個問題。
以前唐三十六都會給出很明确的答案,但今天他沉默了。
陳長生想起别樣紅與無窮碧,又想起了另外一個重要的問題。
“如果你的妻子對你極好,但性情極差,更是個大奸大惡之徒,你會怎麼做?”
那個問題是别樣紅提出來的。
軒轅破想着那些天,神情微黯。
徐有容靜靜看着他說道:“如果是你,你會怎麼辦?”
陳長生很認真地想了想,說道:“我會勸你,阻止你繼續行惡,一輩子守在你身邊。”
唐三十六說道:“就像别樣紅那樣?”
陳長生又想了想,搖頭說道:“我做不到。”
徐有容說道:“我也不想要。”
唐三十六說道:“如果是你遇到這個問題?”
徐有容想了會兒,說道:“我會殺了他,再随他一道去死。”
這個答案尤其是這種随意的感覺,讓正準備說話的軒轅破吓的不敢開口。
“不愧是聖後娘娘教出來的孩子。”
唐三十六很是感慨,然後話鋒一轉:“我覺得你們腦子都有問題。”
陳長生神情微異,問道:“你覺得應該怎樣做?”
“你們都說我像蘇離,我做事的風格當然也就是那一派。”
唐三十六說道:“能怎麼辦?什麼都不辦。一起做大惡人豈不快活?”
陳長生覺得這話好生不妥,正準備說些什麼,遠處卻忽然傳來了一陣熱鬧的禮樂聲。
那樂聲很是歡快,還能聽着其間不時響起的爆竹,應該是誰家在辦喜事。
發生了這麼多事情,牧夫人剛剛死去,在這種時候敢辦喜事的人家,或者極愚蠢,或者極有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