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第6頁)

  “欲使人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商行舟的聲音很淡,就像風一樣,沒有任何味道,也沒有重點,更無法感知到他真實的情緒。

  陳留王不知道他的這句話到底指向何處,瘋狂的是徐有容還是皇帝陛下?将要滅亡的又是誰呢?

  商行舟的眼神在星海裡漸趨幽深,再沒有開口說話。

  陳留王告辭,走出長春觀後忍不住回首望向那片屋頂。

  他依然不确定今夜的洛陽之行是否正确。

  今晨徐有容約他在國教學院相見,說了那些話,顯得非常刻意。

  她讓他感覺到刻意,本來也是一種刻意的行為。

  但如果他本來就沒有這種想法,又怎麼會被這種刻意打動?

  這些年來,他的野心隐藏的極好,沒有任何人知曉,甚至包括他的父親與莫雨這些熟人。就連天海聖後當初也隻是有所懷疑,并沒有确定,當然這也可能是因為她根本并不在意的緣故。

  但他沒能辦法瞞過徐有容。

  當年在皇宮裡,他就覺得那個小姑娘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怪異,總是帶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當初她沒有揭穿自己,為何現在卻來說這樣的話?如此刻意地給了自己這個機會?

  陳留王無法錯過這個機會,他也知道如果自己的反應稍微有些不妥,便會被商行舟視為挑撥,所以他表現的非常平靜而且坦誠,現在看來,這樣的應對是可行的,至少商行舟沒有什麼反應。

  那麼接下來自己應該怎麼做呢?

  陳留王連夜趕回了京都,來到太平道的王府門前時,晨光已然盡散,冬日到空,暖意漸至。

  看來冬天真的要過去了,到了萬物更新的時節。

  陳留王有些感慨地走進了王府。

  “你應該很清楚,聖女是想要利用我們逼迫皇帝陛下站在教宗那邊。”

  相王盯着他的眼睛說道:“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去洛陽?”

  “有容做事向來都公平,就算是謀略,也極為光明正大。”

  陳留王現在已經變得更加平靜,哪怕面對着父親無比幽冷的眼光時,神情也沒有變化。

  “野火固然可怕,但如果沒有這一把火,我們就連火中取粟的機會都沒有。”

  相王的眼神忽然變得狂暴起來,裡面隐隐有火光閃耀,聲音則是變得更加寒冷:“但你有沒有想過,唯亂中方能取勝,她有能力讓道尊的心境亂起來嗎?”

  陳留王說道:“我了解有容,就算最後還是道尊勝利,也必然是一場慘勝。”

  相王沉默了會兒,說道:“那你覺得什麼時候會開始?”

  陳留王說道:“從她約我到國教學院見面的那一刻,這場棋局便開始了。昨夜她入宮,便是殺棋……”

  相王微微挑眉,說道:“殺棋?”

  陳留王說道:“是的,這一步棋乃是天下争棋,必須以天下應之。”

  相王感慨說道:“原來風雨已至。”

  “風雨過後,才能見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