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草原是折袖用錢向他買的。
三年前,衆人在離山過年,折袖忽然提出了這個要求,真的有些令人吃驚。
陳長生當然不肯收錢,折袖卻很堅持。
他把這些年積攢的錢全部拿了出來,雖然不見得能夠買到一片草原,但數目也非常可觀,就連唐三十六都啧啧稱奇。
直到那時候,大家才知道,折袖很小的時候便被元老會逐出部落,但部落裡有不少婦人與小夥伴一直在暗中接濟他。
他想要報恩,想把部落從苦寒的雪原裡搬到更好的地方去。
這些年來,他過的非常節儉,拼命地殺敵換取軍功,為的就是攢夠銀錢。
現在他終于做到了,而部落元老會裡的那些老家夥,哪裡還敢對他有任何不敬?
當年大朝試的時候,唐三十六用半隻燒雞便收買了折袖。在随後的對戰裡,折袖與比自己高一個境界的苟寒食戰至天昏地暗,為陳長生最後的勝利起到了最關鍵的作用,而他也付出極慘重的代價,被擡出來的時候渾身是血。
然而當衆人感動無比之時,他卻隻想着一件事情——加錢。
想着那些舊時畫面,陳長生很是感慨,心想也不知道他在離山過的怎麼樣,人族與魔族之間的戰争即将開始,他肯定會北上,隻是南客……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
他對南客的病情很清楚。
因為很多原因,這些年他并不是很喜歡留在京都,經常四處遊曆,去離山的次數也很多。
除了國教學院裡的人們,也隻有離山劍宗裡的那些家夥才敢不把他當成教宗看待,這讓他覺得很自在。
每年師兄會去洛陽過年,他除了有一年在汶水,其餘時間都會與徐有容一道去離山。
這些年他去離山的次數不下三十次。
但每一次南客看見他的時候,天真的臉上都會流露出最真摯的笑容,抓着他的衣袖再也不肯放開。
就連晚上睡覺的時候,她也堅持要在他的屋子裡睡,哪怕是打地鋪,哪怕徐有容的神情很淡。
這是當年在阪崖馬場裡養成的習慣,秋山君很清楚這段過往。
南客還是有些癡怔,對陳長生卻很信任,而且依戀。
她很清楚誰對自己最好。
陳長生确實對她很好。
兩個人就像真正的兄妹。
陳長生很清楚她的病情,把她留在離山便是希望離山劍宗掌門能夠把她治好。
他一直很關注她的病情進展,今年過年的時候,他就知道,她的病快要好了。
這也就意味着,她即将醒來。
到時候,她會怎麼辦?他又該怎麼做?
經過很長時間的思考之後,他給苟寒食留下了一封信,說如果南客有醒來的征兆,便把那封信拆開。
不知道這時候,那封信可還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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