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俊平忽又出了髒字兒。
羅南莫名其妙:“又怎麼了?”
“好像不妙。”看不清謝俊平的表情,但他聲音有點慌,“我記得幾年前濕地水位上漲,沙洲已經全淹了。現在就有一顆歪脖子枯樹還露出水面……咝,秩序社不會把那邊的出口封了吧?”
羅南确認了一下線路,确定正如謝俊平所說,需要從水下長廊經過。目前也并沒有現異常。
“到那邊看一看就知道了。”
羅南直接開啟了水下長廊的入口,撲面而來的,是微腥的水汽,大概是多年的浸透的結果。
謝俊平筆直地送出照明光束,卻根本照不到盡頭,這個長廊也與整體建築那樣,呈現出明顯的弧形。
第二十九章
觀景台(下)
兩人并肩走進長廊,這裡依舊非常黑暗、靜寂,然而這份效果,與實驗室裡的死寂是完全不同的。
走在長廊裡,縱然黑暗,卻可以看到昏濁中蕩漾開來的水波,那裡面折射了一點兒微不足道的天光,出奇地生動。
還有從四面玻璃幕牆上傳過來的微響,是水下生物受到光線的影響,紛紛而至,與玻璃幕牆生的擦撞。
愈是安靜,愈是響亮。
有一次謝俊平忍不住好奇心,把光柱往水裡打,卻把一頭短吻鳄照個正着,看那到猙獰的頭顱轟聲撞在玻璃幕牆上,謝俊平本能閃躲,卻是與另一邊幕牆撞個狠的,撞得眼淚都掉出來。
自此以後,他就老實多了,無論如何都要沿着水下長廊中線走,還主動把照明亮度調低,總算是無驚無險到了長廊盡頭。
這裡明顯有一個折彎,謝俊平戰戰兢兢走到拐角處,拿手環照過去,入眼的是一扇厚重的合金門。看上面一連串排下來的鋼鐵門闩,他就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謝俊平撲過去擺弄半晌,最後是狠狠三腳踢在上面,卻隻是響起卟卟的悶聲,顯然那邊已經被水土泥沙填滿。
他又想起最重要的事,低頭看信号:“好像有一點兒?這裡和地面也就是一兩米的距離吧。”
問題是水土層混在一起,同樣具有非常強大的電磁屏蔽效果,謝俊平的手環功能算是比較強的,但還是很難接收到清晰的信号。
謝俊平在那裡折騰得滿頭大汗,羅南則将視線轉移到水下長廊的其他位置。對照着視網膜上的電子地圖,在看似渾然一體的内壁上摸索。
由于他的動作太過明顯,屢經挫敗的謝俊平也給吸引過來,學他那樣輕敲各處内壁,卻完全聽不出個所以然來。
“一路上都沒有暗門,這裡不至于破功吧。那些建築設計一個個可都傲得很……”
謝俊平的說法是很有見地的,事實上,羅南得到的電子地圖上,路徑也是到封閉的合金門為止,再沒有别的指引。
羅南也試圖遙控這座門戶,可是這顯然是笨拙而純粹的物理式隔絕,對一切先進的電子遙控技術,都十足免疫。
但他仍不死心。
因為有一件事,無論如何解釋不通。為什麼實驗室其他的系統模塊在“外接神經元”的界面上毫無反應,唯有這個“齒輪”、這個‘觀景台’的功能,清晰呈現?
根據各種信息判斷,這條“觀景台”線路設定,還要在嚴宏建立實驗室之前……是天生的契合,還是後來特意的改造?
若是後來的改造,偏又如此巧妙地與嚴宏的實驗室設計區分開來,是不是存在着某種針對性?
一路行來,都是最平常不過的公衆場合,似乎也隻有這條長廊盡頭,才有一些隐秘空間,若是真有問題,也隻會是在這裡了。
羅南思忖片刻,果斷結束了對實驗室系統模塊的滲透,抽回了烏沉鎖鍊。
值得一提的是,“外接神經元”與他的精神聯系優先級更高,烏沉鎖鍊一旦回縮,“外接神經元”也重新化為電光長線,回收入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