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南一動也不敢動,整個人僵硬得像塊木頭。
可就這樣也不行,不隻是額頭,頭皮、面頰、肩背等多處,都傳來了肌肉的撕裂感,而且還有繼續擴散的趨勢。
他的身體,仿佛突然間變成了一個裝滿刀片的薄膜袋子,稍稍一動,就是萬刃穿身的效果。
靈魂與肉身的嚴重不諧!
羅南眼光見識大有長進,一下子就抓住病根。他曾聽何閱音說起過精神肉體之間“偏科和失衡”的嚴重問題,卻隻是概念性的理解,現在終于親身體會。
本來他的靈魂和肉身同出一源,渾融一體,能量信息互通互轉,同步運行,自然有一個相對協調的節奏,就算是哪裡有些出格,也在可以調試的範圍内。
然而一夜之間,羅南靈魂力量連續受到兩次祭祀的補益,大幅增長;又領悟了靈魂呼吸的奧妙,相應的能量信息運轉形式變化,簡直是“變革式”的。這份變革,在靈魂肉身合一之後,迅反饋到肉身之上。
靈魂力量增強是好事,靈魂呼吸更是個好東西,它代表了羅南目前對精神物質層面互相幹涉、能量信息運轉利用的最高成就。
問題在于,靈魂和肉身的物質基礎,終究是不一樣的。
從機芯的“巴别塔”展示可以看出,靈魂這玩意兒,差不多就是能量信息的組合架構,隻要基本架構運行良好,不管多麼複雜的調整,往往都在一念之間。
可肉身受限于基本物性,各處功能系統和器官組織,承載力、耐受性都不盡相同。能量信息傳遞,也需要多種化學物質作用,這涉及到一個極度複雜的綜合系統。
羅南從神經系統入手,利用多種神經藥劑,遊走在生死線上,也足足用了五年時間,才把身體結構調整到合乎“我心如獄”的格式要求。
現在要他在一秒鐘之内就跟上靈魂呼吸的全新節奏,又怎麼可能?
對比才能看出差距。這時候就能看出,瑞雯身體天賦的逆天之處。看上去并不特别強壯,可始終都能跟上靈魂節奏的調整變化,不管多麼極端的情況,都能支撐,這已經遠遠出了正常人類機能的範疇。
羨慕是沒用的,剛剛那一下,隻是撕裂了肌肉,羅南應該表示慶幸。如果是脆弱敏感的神經系統、内分泌系統出了狀況,他的身體系統可能當場宕機,或出現什麼不可預測的育變故。
慶幸也沒用,如果這種情況持續下去,羅南所擔心的這些,将有極大的概率生。
“喂,小羅,走神了?”
白先生聲音通過六耳傳入,讓羅南記起,“他”還在跟着白先生往醫院來,這時候已經看到了醫院的大樓。
羅南暫時放棄這邊的頭痛事,用已經想好的說辭應付:“我本體那邊好像有反應……”
“這很好啊!”白先生有些意外,但很高興,“說明你靈魂肉身之間,聯系很緊密,很多問題就可以排除了。來,咱們趁熱打個鐵。”
說着,白先生打開車窗,示意墨水飛出去:“你現在就回本體,看能不能做到。我和醫院裡協會的關系打招呼,拿一個臨時身份,回頭也好正面交流。咱們随時保持聯系。”
此言正合羅南之意,當下就和白先生道一聲謝,驅動墨水振翅飛起,往醫院的方向投過去。
墨水準确找到了羅南所在的病房,停在窗台外面,過了兩秒鐘,就向白先生報喜:“我這邊沒問題了!”
這樣一來,整套戲碼就做得完美無缺……如果忽略掉現在形神失衡的大問題。
白先生也是哈哈一笑:“虛驚一場最好。現在都是後半夜了,你先歇歇,緩口氣兒,清晨查房的時候,我們再見面,那時候你要喊我白教授。”
羅南其實是想向這位靈魂學權威,請教形神失衡問題的,可戲都演到這種程度,有些話真的很難把握。
他終究内向慣了,一個遲疑的功夫,意念已經自動回應:“好的,謝謝白先生。”
兩人通訊暫時挂斷,羅南又與何閱音、爆岩通話,讓他們放心,一圈兒通報下來,等他将注意力擺回自家身上的時候,肌肉的撕裂感,又進一步蔓延。
這還是具體可感的,沒有痛感神經的内髒狀況如何,都不好講。
羅南歎了口氣,就是這種動作,他都要小心翼翼,弄不好就好再撕裂哪裡。這樣下去肯定是不行的,不是癱瘓,勝似癱瘓……
剛剛那個遲疑,究竟算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