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兩周以後,度到學校裡來,走班制的課程設計,狹小的交際圈,當然,還有謝俊平安排的病假模式,注定了絕大多數人根本不知道,有這麼一個學生悄然消失,又悄然到來。
在全天課程結束之後,作為“儀式俱樂部”唯一一名正式成員,羅南就來到“齒輪”,來到仍不為人知的樹屋,安靜休憩。
在這兒,時光沖刷掉了母親的氣息,卻有無數細微的痕迹,彰顯出她曾經的存在。羅南最初還刻意去找尋,可片刻之後,就覺得毫無必要,他就坐在下層的休憩室裡,背靠樹壁上微微凹凸的裝飾,怔怔呆,腦子裡糾纏着無數東西,卻又沒有一樣有意義。
直到他昏沉沉睡去,又被記憶中爺爺的瘋言瘋語驚醒。
這兩天,他被那些“瘋話”折磨得不輕,總是想從中分析出一條隐藏的邏輯線,可這種異想天開的想法,注定是要撞疼鼻子的……連帶着腦子都有些木。
他看了眼手環,恍惚中已經快兩個小時過去了。也在此刻,下面放梯子的聲音響起,那是剛剛裝在水下長廊盡頭的一個便捷工具,用于正常出入,正是謝俊平這半個多月來的工作成果之一。
不多時,開了半下午會的謝俊平走進來,休憩室多了個人,立刻就顯得格外擁擠。他幹脆就坐在步梯上,打呵欠流淚的,順口問道:
“給你的視頻看了沒有?”
“……沒有。”羅南這才記起,謝俊平傳給他一段視頻,說是找到了偷入樹屋中的罪魁禍。隻不過和預料中不太一樣,“你說是一隻很神奇的老鼠?”
“是麝鼠,不是老鼠!”
謝俊平咬牙切齒地糾正羅南的錯誤概念,對那隻與他纏鬥近半月之久的棕皮耗子,他可謂是刻骨銘心。
“那玩意兒絕對不一般,正常的齧齒目生物,絕對不可能有那種反應和行為模式,這肯定是吃了哪個實驗室的廢品變異了!”
羅南能夠感覺到謝俊平的情緒,這位的注意力可不隻是在一頭齧齒目生物身上。
今天到“齒輪”,煥然一新的面貌,讓羅南都驚了,大概能想象到,過去兩周謝俊平是如何費盡心思,打理籌謀。
除了自己的親人以外,能夠這樣對待羅南的,謝俊平是頭一個。羅南無意将其中的理由,擺放到格式塔框架之下,也不願說那些幹澀的謝語,隻是默記住這份人情,咧嘴笑了笑:
“我回頭再看吧,等抓着那隻老鼠,呃,麝鼠,清蒸紅燒爆炒随你。
謝俊平不免暢想一番将那棕皮耗子扔在油鍋裡的美景,不過很快就清醒過來,問起羅南:“不是要去那什麼道館嗎?什麼時候走?”
“差不多了,現在。”
關于學習呼吸吐納之術的事情,已經獲得姑媽的許可,但也不能說是就此敲定了。據薛雷講,那位修館主本身收徒授藝,也是甯缺勿濫,還要羅南跑一趟,見個面,才能最終确定。
據薛雷的轉述,修館主的原話是:“能不能教,管不管用,見面說話。”
為此,羅南與薛雷約好了時間,到神禹道館那邊彙合。謝俊平則是聽說此事之後,自告奮勇來當司機的。
這半個多月的時間,羅南不在學校,謝俊平和薛雷的交情卻沒有打斷。薛雷的社團問題,在水邑青石酒店那件事後陷入停滞,是由謝俊平幫着解決的。
而薛雷怪獸級别的身體和強的武力,是謝俊平非常羨慕的對象,也對薛雷口中,具備了不起座師的道館心向往之。
從北岸的密林中出來之後,天色已晚,謝俊平仍開着電動觀光車,帶着羅南在校園裡一路疾馳。這時候,校園人流稀少,大部分人已經返家。
謝俊平把觀光車提到了允許的最高度,同時口若懸河,說起他與那隻棕皮耗子連番大戰的情形。
正說到他操控潛艇追擊,羅南突然毫無征兆地說了一聲:
“減。”
此時正到一個路口,謝俊平本能的點了刹車,多虧如此,另一條道路上,與校園氛圍格格不入的墨綠重型箱貨隆聲切過,密封的箱體擦着觀光車的前端過去,帶起的勁風吹蕩落葉,打得擋風玻璃卟卟作響。
“我擦!”從來隻有謝俊平在校園裡擺譜,哪見過别人在他眼前耍橫?
而且,這部重型箱貨是什麼鬼?
知行學院實行嚴格的外部車輛禁入制度,就算校園各類二代、衙内無數,到校後最多也就是用觀光車代步。至于工程運輸車輛這些,也有專用通道,哪有在校園裡橫沖直撞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