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紙知道,紅狐性子拗,見事偏激,那是越憋越壞,便摸腦門憨笑一下,蹭了滿手的汗:“羅老闆又做了啥事啊,一幫人急吼吼地趕過來,全成了料理後事的……哎,瞧我這嘴。”
順手輕拍了下嘴巴,還要再說,卻聽紅狐冷笑:“就是料理後事的沒錯。”
說着,紅狐擡擡下巴,示意剪紙往一邊看。
剪紙其實早看到了那邊有具屍體,根據實時情報,也能推斷出是那個坦克,總會事故調查組的成員,有名的硬功強手。世上能力者幾十萬,能混出名頭來的,就不會是泛泛之輩。可如今,這個頗有名氣的人物,就橫死在沼澤叢林中,令人慨歎……
“我靠,這誰啊!”真的仔細打量,剪紙額頭往上都是麻嗖嗖的,理智上知道這肯定是坦克,但入眼的情形,沖擊忒大。
他嘴巴咧了咧,不知該擺個什麼表情:“這……這是坦克?”
從實時情報可以知曉,坦克是一個粗壯結實的大漢,硬功強悍,正面防禦能力尤其突出。據說在有準備的情況下,可以抵禦127毫米口徑的重型狙擊步槍連續三次打擊。
然而,這一灘又肥又爛的死肉是什麼鬼?
剪紙看到的,是一個比他噸位出兩三倍的級大胖子,浮腫的臉上所有肌肉都扭曲着,一堆死肉,從上到下,皮開肉綻,見不到一塊完整的組織,更有骨骼支離,很多都刺破肉層,白慘慘暴露在外。
如此模樣,隻差準備個大鍋熬煮一番了……就算酷刑,沒有幾十個小時,也整不成這樣啊!
紅狐慢悠悠走過來,手裡還拎着一根樹枝,戳在死屍肩下的位置:“這裡,當初我從湖城逃出來的時候,在荒野裡,給了他一記。”
剪紙愕然扭頭。
對剪紙的視線,紅狐全無反應,自顧自用樹枝戳弄:“本來這一擊是奔着後心去的,可他轉身很快,我正面戳中這裡,崩斷了匕,還看着他一拳打爆了老五的腦袋……”
剪紙張嘴遲疑了一下,終于還是插話:“湖城那檔子事兒,總會親自派人了?”
“是這個人,但不是這個身份。當年他還隻是那個小教團的護教聖雄,誰知什麼時候加入了協會……我的匕上有‘刺印’,相隔五公裡會有感應,最長可以保留十年,不會錯的。”
紅狐越低聲細語,可黑暗也不擋住他冷诮的笑容:“我原本是想,抓住機會,再從這裡來一記,現在看來,難度降低好多……”
他另一隻手不知何時拿出把烏沉沉的匕,尖鋒朝下,松開五指,匕直線下墜,正正插入屍體鼓漲酥軟的死肉裡,深沒至柄。
有那麼一刻,剪紙都以為是紅狐動手,将坦克虐殺洩憤,可再一琢磨,就知道不對。再看紅狐情緒低落,想說點兒安慰的話,又不知從何說起,末了隻能低聲問:
“是羅老闆他做的?”
“哼。”
“怎麼做到的?我聽秘書講,好像是次聲波……”
“那是我告訴她的。你旁邊那些鳥獸屍體都是這麼個死法,就連我也差一點兒。”
“啊?”剪紙這才現,紅狐的臉色不是太健康,青白硬,原來是受内傷了。
紅狐并不在意,重新拿起匕,裝進鞘内。說是定向次聲波武器,可再怎麼定向,也是大範圍攻擊的性質,他在現坦克的真實身份後,受仇恨驅動,想抵近給一記狠的,強撐着次聲波的殺傷躲在暗處,被波及也是活該。
可終究錯了過去……
剪紙隐約猜到一些,可這種事兒不好擺到明面上講。隻能撓撓頭,指了指坦克的腫屍:“這家夥也是那個次聲波?”
紅狐聳聳肩:“天知道。”
剪紙無法索解,隻能拍了幾張照片,并攝錄視頻留檔。此時他已經确認,紅狐甯願縮在林子裡吹冷風,也不去和羅南見個面,是心裡又犯别了。對這種事兒,沒說的,硬扳過來就好。
他嗨了一聲:“管他怎麼做的,沒事兒就行。反正人擺在那兒,有不明白的地方問問就明好。對了,你确定沒事?我現在是他半個師傅來着,要不要讓他給你道個歉?”
“滾!”
紅狐摔手想走,被剪紙硬生生拽着:“别呀,聽說那小子又把自己搞得五痨七傷,眼睛都快瞎了,傷情應急處理這塊兒我一竅不通,你不幫忙,我隻能用紙灰去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