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3頁)

羅南站在天井底下愣,大約幾十秒後,手環震動,薛雷打來電話:“我就在齒輪前面的空地練拳,回家的時候喊一聲就行。”

“哦。”羅南下意識應了聲,然後才回神,表示拒絕,“都到飯點兒了,你回去就行,不用等我。”

現在已經放學了,薛雷如此說法,其實是了解羅南的生活節奏,差不多每天這個時候,就是羅南的培訓時間,需要上課學習的,他是打定主意靠到點。

“一個人回家多沒勁,一塊兒走才好。”

羅南吐槽:“然後到校門分開?”

此時羅南是住在姑媽家裡,薛雷則在雙河區,出門一個往東,一個往西,同路才有鬼。說到底,還是薛雷一門心思當保镖,生怕再有總會之類的無恥之徒出現。

薛雷也覺得比較荒唐,就問他:“話說你什麼時候獨立自主啊,現在又不用去醫院治療……”

“姑媽不怕我去治療,怕我冷不丁地再進去搶救。”羅南自知健康信用破産,又無法向羅淑晴女士解釋“靈肉耦合”之類的概念,隻能寄希望于他人,“我表姐下周就回來了,有她吸引火力,我再試試看。”

兩人再聊兩句,薛雷自去打拳。

羅南其實挺羨慕薛雷目前的狀态,這一周,由謝俊平出力,薛雷已經轉了社團關系,後顧無憂,除了每天當羅南的保镖,有大把的時間在武道修行上,也算得其所哉。

相較于摯友,羅南的情緒波動就比較大,特别是現在,受那份情報文檔刺激,心裡好生焦躁,沒心思去想實際的事兒,在天井底下踱了幾步,又擡頭。

恍惚間,筆直的天井,環狀的夜空,就像一所牢獄,把他封在裡面。

不,不對!在母親的作品中,哪來的什麼牢獄?

想到母親,羅南心思就有變化,再看天井,結構渾然一體,自底向上,仿佛通向天域星空深處,無有窮極。

說到底,剛剛那些念頭,是他自己心生恐懼,畫地為牢。

羅南搖頭,把幻象都給揮散,他看看時間,距離約定時間還有幾分鐘,便盤膝坐下,回憶修館主親授的呼吸吐納之術,試圖讓心神歸于甯靜。

數息之後,他的心潮确實安定了一些,還閉上眼睛,做起搬運功課,體内氣機磋磨,目竅心燈光華灼灼,漸漸将心中雜念焚燒殆盡。

若按耦合理論,此時在羅南形神結構中,共有兩個相對完整的齒輪:

一個是靈魂力量,由格式論催生出來,早早就出肉身承受的極限,勢大難制。是借助外接神經元的“虛空藏”功能,才形成穩定結構。就算這樣,每時每刻都向外流溢,正如冰山聳立于瀚海之上,浩浩然,巍巍然,壓力強絕。

羅南給它定個名目,叫“神輪”

另一個則是目竅結構。由修神禹傳授技法,憑籍人體的天然神妙,也巧借羅南的特殊情況,築造了一處移轉融煉靈魂力量的全新載體,成就目竅心燈,激出人體潛能。

羅南稱其為“身輪”。

按照修館主的說法,目竅修行有成,在肉身修行上,也隻是開了個頭罷了。比之“神輪”巍巍冰山瀚海,隻能說是個小水庫,起輔助調節作用。

此時在羅南體内,便由“神輪”和“身輪”搭建起秩序框架雛形,以耦合之法,彼此齧合,交互影響。

框架雖成,卻還是簡單粗糙,且更多依仗外物――若沒有外接神經元鎮壓,包管羅南頃刻便有滅頂之災。

就算有外接神經元壓着,神輪和身輪之間,也是電火流轉,氣機交沖,每日裡都要席卷過幾場雷雲風暴,其間苦處,實不足為外人道。

正是這些深藏在羅南體内的危機,沒有留下任何試錯的餘地,也沒什麼情面可講,強逼着他用最專注的态度修行,小心翼翼培植根基,一點點修正那脆弱的平衡。

隻要開始修行,一切瑣事雜念,都要灰飛煙滅,用來消解負面情緒,倒是挺合算的。

一入定境,便再無時間概念。多虧羅南記得後面還有培訓課,隻對目竅結構略加維護,化去過份強勁的幹涉力電火,便結束功課。

出入定境,感應分外敏銳,此時他心思又靜,周邊信息盡都化入,便覺得耳畔滲入奇妙的聲響,滴滴達達,像是鐘表分針秒針的細音,一圈圈轉動,無始無終。

羅南一點都不意外,在他看來,這是齒輪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