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4頁)

可這本筆記,終究隻是實驗記錄,相關的理論根據零落而散亂,多次整理也無法形成完整體系。以至于最完整的理論概述,竟然隻是扉頁上那一組圖形文字。

羅南翻到扉頁,看到端正的手繪圖形和潦草字迹。

正四面體和内切、外接圓球構成的觀想圖形,已經融進了他的靈魂裡;至于“我心如獄,我心如爐。我心曰鏡,我心曰國”的十六字訣,則始終與他的呼吸同在。

都已經做到了這一步,羅南距離真正理解“格式論”,卻還有遙遠的距離。他仍無法确定,在爺爺眼中、在母親眼中……還有在那人眼中,“格式論”以及這組圖形和文字,會是怎樣的形象和意義。

不過,他心裡突然有了個想法:“目前我觀照世界的方式,已經與常人有很大不同。按理說,爺爺他們應該也是如此,至少會很相近。這個本事我以前可沒有,也許,現在應該從這個角度,再把筆記順一遍?”

羅南拈着紙頁沉吟,卻聽身邊有人輕咳。他驟然驚醒,這才現他站在電梯裡一動不動,樓層顯示已經是地下2層停車場,前面金屬門已經快要合上了……最重要的是,電梯外有對夫婦,應該是大采購剛回來,正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看着他愣。

第一百八十五章

姐弟劫(下)

“不好意思。”

羅南忙一步搶出去,金屬門感應到人體,又向兩側分開,秦司機也跟出來,依舊不一言,仿佛剛剛什麼都沒生過。

那對夫婦小心翼翼地避開疑似精神有恙的某人,乘電梯上行。羅南終究是臉嫩,難免尴尬之情,又重複了之前的話:“不好意思秦哥,剛剛走神了。”

秦司機仍然是笑笑:“沒事,羅先生,我們現在回去?”

“嗯,回去。”說話間,羅南把筆記本合上,不敢再多看。如今修行、齒輪、業務外包、安全威脅等各種事項擠成一團,若再多個筆記研究,就算把他撕成三半兒,怕也熬不過去了。

可真坐到車上,在沉默的氣氛中略一醞釀,羅南又撐不住勁兒了,種種念頭紛至沓來,有的還特别有譜:

“館主所授的根器、根性、根機之說,分判天賦心性,可以與生命草圖相呼應;九竅六根内煉法是打磨自身的手段,可以形成更真實的‘自畫像’;爺爺筆記上記載的,大多都是影響人體神經系統的靶向藥物……如果不考慮理論統攝的問題,純粹做一下參照,或許會有進展?”

啊呀呀,快忍不住了怎麼辦?

羅南拿起疊放的筆記本,拍自家額頭,又是苦惱,又是向往,心底湧上來的情緒,一浪高過一浪,讓他坐立不安,想去驗證自己的想法,卻又不知道從哪裡入手――這次不是因為茫然,而是可以入手的地方太多了。

是的,這一刻羅南腦中的靈感光芒,就像是雷暴天氣下的閃電,在腦海中劇烈閃爍,頃刻百千道,恍如金蛇狂舞,一道道都抽在他心尖子上。

越想越折磨人,羅南就在副駕駛位置上,用筆記本抵着腦袋,最終還是慘敗給靈感沖動。他嘴裡吸着涼氣,翻開棕皮筆記本,正想落筆勾劃,總算還一點兒理智未散,往後翻到自家的本子上,找了個空白處,随即奮筆疾書。

分判術、内煉法、精神藥劑、生命草圖……這些相關的知識,有的熟極而流,有的隻存在概念,可當它們彼此參照、牽系之時,不知不覺就形成了一張模糊又宏大的網絡,周覆一切、解釋一切。

靈光如閃電,寫字的度還是太慢了。

羅南雙腿都急得抖,筆下的字迹,也就是最早一行還勉強工整,到後來,已經潦草到不成模樣,很多想法,直接就是一個簡單符号代替,有的甚至是情緒所至的任意勾畫。

就這樣,羅南很快寫滿了正反三頁紙,直到他腦子裡驟然一空,筆尖無論如何也落不下去,這一輪靈感爆才戛然而止。

也許隻記下了五成……不,三成!

羅南手心、背上、額頭,都滲出汗珠。他也不管,隻将之前記錄的幾頁紙,又從頭到尾翻看一遍。某些過于潦草、抽象的東西,就嘗試回憶、解讀,然後重新作注補充。

他是與時間、記憶賽跑,也是與最秘不可測的靈感較勁。就這樣一頁一頁翻閱、批注、增補,很快又将後面的空白頁填了六七頁,是最初記錄的一倍還多。

然後才是第三次翻看,這回壓力就輕了很多,把滿滿當當的十頁紙再看一遍,越到後面越放松。

很好,找補得比較及時,确定有五成以上的想法,都留下了痕迹,有一些還比較詳實……

手環震動,最初羅南根本不理會,到後來又是秦司機輕咳提醒,他才瞥去一眼,頭皮就是緊:

“咝,姑媽?”

“你在哪兒?都幾點了還不回家!”羅淑晴女士的語氣很壓抑,低氣壓覆蓋,恐怕是真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