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凝水環如何親和水分子這一根本性質未能得到明白解析之前,什麼應用開發都是在癡人說夢。至于其他的幹預手段,能夠作用在這個層面之中的,最起碼的條件就是能夠觸及、至少部分觸及極域以及微觀世界。
具備這種前提的手段,羅南在短時間内能夠想到的,隻有一種。
“嘩啦啦。”
熟悉的烏沉鎖鍊的震動,在羅南心頭泛開。羅南嘴唇微微啟合,默念“我心如獄”的真言,以腦宮中外接神經元所化的凝水環為核心,六道虛無光線,同時映現。
光線每三條交錯,形成四端,在虛空中拼接成一個端正的正四面體,繼而形成了外接、内切圓球,構建出“格式論”的觀想圖形。
嘩啦啦的震動聲越發的清晰,烏沉鎖鍊卻始終沒有出現,倒是觀想圖形以羅南為中心,倏然外爍,向四面八方擴張開來。
如果按照羅南剛剛領悟的道理,烏沉鎖鍊應該是羅南的自我格式對其自身乃至周邊外界環境充分作用,所形成的幹涉圖景。從這個意義上講,烏沉鎖鍊和靈魂披風的性質,倒是一樣的。
隻不過,烏沉鎖鍊處在更加本質的地位。
畢竟羅南的根基還是建立在格式輪基礎上,又以耦合理論改進,以恢宏浩瀚的靈魂力量為“神輪”,以自身的形骸修持為“身輪”,彼此幹涉耦合,形成的秩序框架。
這才是羅南的大格式、本質格式。
凝水環則更像是針對靈魂力量的特殊情況而制作的高級插件。使羅南無窮無盡的靈魂力量,得以真正的介入羅南本體之外的物質層面。
現階段羅南無意追究二者的地位高低,但他知道,必須将兩副幹涉圖景緊密結合,将他最為本質的力量,通過一條最通暢的渠道,作用到現實中來。
一念既明,兩幅幹涉圖景驟然交融,充分結合在一起。随着觀想圖形的“外擴”,羅南恍惚中覺得,飄動飛舞的靈動披風,似乎烙刻上了一層淺淡的紋路,如同鎖鍊的曲折蔓延。
輕靈虛無的感覺漸漸褪去,代之而起的是前所未有的滞重,仿佛在這飄揚的披風之上,承載的是整個世界!
披風很快飄不動了,但原本受制于毀滅圖景的擴張勢頭,卻在不知不覺間恢複,并以更驚人的幅度,向四面八方伸展。
披風在變形。
在兩樣幹涉圖景的交互作用下,就像是搭起了一個闊大的帳篷。帳篷内外,分明有着奇妙的不同。
那是秩序上的差異。披風覆蓋之下,表達的是羅南秩序框架的真義;披風之外,是他未能觸及影響的領域。
羅南恍然明白,通過靈魂披風,他真正将自我格式擴張到現實世界,作用于他自身,也作用于更廣闊的物質層面。
而在與毀滅圖景的“接觸”上,區區一頂“帳篷”,論嚴謹穩固,遠遠比不上“邏輯界”那種典範示樣。可是,對于一個本身就很暴烈動蕩的結構來說,已經可以形成足夠的幹擾和阻礙。
短短一個呼吸的時間,靈魂披風聚起的水分子,在觀想圖形的規則秩序下,以更高的效率彙集,構建了一個簡易卻又相對完整的防線。
“哧”聲長音,幾乎同時在三百米半徑的的樓體内部響起。在可視的常規層面,大片煙氣水霧蒸騰;而在微觀世界,概略來看則更像一鍋半生不熟的稀粥,灑了滿地。
至于更深邃的極域層面,垂落下來的規則構形,與羅南擴張開來的觀想圖形碰撞,在那瞬間,與物質層面的幹涉效率少給砍掉了一半,一時間荒腔走闆,面目全非。
問題在于,毀滅圖景的威力終究還是超強,荒腔走闆也隻是短暫的變形。
當其運化的能量本能反激,靈魂披風的強度仍不足以真正承載其沖擊,眨眨眼的功夫,微觀世界重新激蕩,“帳篷防線”随即支離破碎。反噬的沖擊力直指羅南腦宮,直指外接神經元的核心結構。
“咚!”
沉悶的音波顯化在常規區間,毀滅圖景的反沖并沒有直接轟碎羅南的腦袋,而是砸入了一個更廣闊的幹涉圖景中。
這幅全新的圖景,有着廣闊的空間和餘地,去幹擾緩沖毀滅圖景中交織運化的能量射流,就像朝反應堆裡灌入大量的冰水……或者應該反過來說,它是将反應堆扔進了浩瀚而冰冷的深海。
它以高效凝聚的水分子為物質基礎,在與毀滅圖景的碰撞中,使更加巨量的水汽彌漫開來,其驚人的高熱容性對于以熱能為主體的能量運化方式而言,無異于一堵歎息之牆。
是的,有了“靈魂披風”傳導,羅南浩瀚恢宏的靈魂力量,才真正有了發揮的空間。這一刻,他幾乎是把“神輪”中的巍然冰山汪洋整個地搬了下來,與物質層面的水分子形成幹涉,造就一幅深海圖景。
當然,“深海圖”也可以轉為披風,飛騰招展,淹沒更為廣闊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