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有很多人都在點頭,包括深藍基地的光頭傑夫:“很務實的考慮,而且分層很清晰……隻從這一點看,他已經具備起碼的構形設計思維了。”
這種評價對各位投資人來說,感覺都相當複雜。
目前羅南的情緒,要聽他授課的所有人都來得平靜從容,他根本沒有任何停頓,徑直講下去:“我已經做出了‘囚籠’假設,接下來依然也會繼續按照這個假設進行下去。正因為如此,我們要先把以前假設造成的一些理解問題解決掉……
“我看過了諸位投過來的問題,其中有不少,希望讓我拿出具有足夠說服力的實驗數據,這實在是有些難為我了。在科研進程上,我甚至還沒有真正起步,隻是因為常年按照格式論的方式去修行,獲得了一些比較特殊的觀察觀照能力。與其說我證明了什麼,不如說我看到了什麼――與絕大多數人并不相同,嗯,這也正是武皇陛下趕鴨子上架逼我上台的初衷。”
台下響起了輕輕的笑聲,随之而起的則是難以抑止的嗡嗡議論。羅南說到這兒,很多人已經能夠大概領會其未盡之意了。
“是的,現在我将自己的觀察觀照結果與大家分享。按照囚籠理論以及格式論的要求,我能夠确定我所看到的,是純粹的凡力量主動探知的結果,最大限度地摒棄了被動接收外部信息而形成的種種錯覺,這也是我對這個世界的階段性認識,希望能對大家有所幫助。”
會場内不複平靜,但近一千五百雙眼睛還是聚焦在台上,不止如此,他們的精神也高度專注,用盡一切感知的形式,去把握台上的少年人多少有些晦澀抽象的言論。
然而,羅南的正式授課是從一個形象比喻開始的:“在我眼中,精神世界是一片汪洋大海。”
圓形會議室裡再次騷動:怎麼就繞回去了?
羅南沒有停,繼續講下去:“我們本身就是其中的一份子,我們每一個人都是一顆水珠,也許裡面還包括了相當一部分我們未曾理解的生命,比如畸變種。就這樣,水珠挨着水珠。從一到萬、從萬到億、到兆、到無窮,所有的所有合在一起,最終形成了無邊的海洋。”
他手扶着演講桌,直面台下千餘對眼睛,也直面直播鏡頭之後,幾萬個挑剔的視線:“所以我得出結論,從總體上來講,将精神層面視為汪洋大海是沒錯的,但對我們個人而言,精神世界不是廣大的,而是太過狹窄。”
第三百二十四章
血意環(十三)
夏城時間晚上九點二十分許,羅南的下半堂課開始後五分鐘,圓形會議室裡的影像,已經通過各種渠道,進入了幾乎所有相關人物、群體的視野,如同上漲的潮水漫過荒灘,沒有哪個地方可以幸免。
而在夏城外海某個豪華遊輪之上,“覽相觀”節目組幾乎是用燒錢的方式,與戰姬的幕後團隊以及直播平台談下合作,并神開播。
他們打出的噱頭,無疑就是資深凡種“鬼眼”車夷閣下對夏城天才羅南颠覆性言論的點評和判斷。這種既吸引眼球、又極具專業水準的節目,簡直就是商業和逼格完結合。
然而,凡事總要有些意外。作為談話節目的主角,“鬼眼”那位老不修竟然能将自家的下限再次下探,明明是專業人士,偏偏和葷段子較上了勁兒,自休息時間開播後,對上半程的“囚籠理論”幾乎視若無睹,倒是把美女主持撩得面紅耳赤、香汗淋漓。
幕後導播已經硬着頭皮提醒了很多次,鬼眼就是不予理會。而等到下半程正式開始,那邊也沒有任何收斂的意思。
單怡照着幕後人員傳來的問題念道:“精神大海的表述,應該是屬于經典理論的範疇。您認為羅南此時的言論,是一個新角度的诠釋呢,還是保守意識的回歸?”
“開放還是保守都沒關系,隻要人漂亮,嗯嗯,理論漂亮就好。”
單怡暗挫了挫牙,試圖深入進去:“那您是認為,羅南目前的理論很漂亮?”
“這個詞兒用來形容你就挺好的,何必再分出去呢?”
“……”
台前幕後的人都快瘋了,鬼眼這份态度,或許可以給網站小編以靈感,炮制出一篇“輕浮對輕浮,鬼眼教噴壺男如何吸引眼球”之類的眼球文章,可對于本次節目來說,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導播和制片人拿“鬼眼”沒辦法,最後隻能拿主持人洩憤,通過耳麥,對胸大腰細腿子長,偏偏缺少控場技能的單怡極盡咆哮之能事。
原本單怡就快被鬼眼給逼瘋了,再讓幕後那幫人訓斥,一個大小姐脾氣作,腦子熱,忘了這是直播,也忘了身前的老不修,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人物之一,黑着臉就扯了耳麥,眼看要摔手中平闆的當口兒,手上卻是一輕,即将粉身碎骨的平闆,魔術般落到了鬼眼的手中。
人的沖動總是一瞬間,然後就進入了悔恨時段。當單怡被暴躁情緒毀掉的理智重新回來,看到鬼眼似笑非笑的臉,才醒悟到自己做了什麼蠢事。
“車先生、鬼眼前輩……”
單怡下意識起身,想求諒解,而下一刻她就看到制片人和導播等幕後人員也慘白着面孔沖出來,拼命道歉。這下子,原本還有些缥缈的感受,瞬間化為具象的恐懼,瞬間将她壓垮,修長的雙腿便軟得和面條一樣,搖搖欲倒。
幕後人員這時也犯了個最糟糕的錯誤,他們甚至沒有中斷直播信号,讓混亂的畫面随着直播信号,瞬間擴散到全球。
偏偏也在此時,圓形會議室那邊,羅南的演講,就如同為這個突兀而混亂的場面做一個注腳:“在精神層面,我們每個人都時刻受外部的影響,也時刻影響着外部。我們就生活在擁擠的情緒濁流裡,無數相應的‘力場’重合疊加。如果理想狀态下,我們的領域是個完整的‘圓’,但在現實中,誰也不知道它究竟是個什麼古怪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