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動作和蘭林也差不多了,克拉拉心頭就是一緊,愕然回眸。
餐廳門口人擠人,何東樓自然不會身涉險地,早已經退回來,本來是琢磨着如何炮制蘭林那個小白臉,但見羅南的作法,忍不住就要湊個熱鬧,當下嘿嘿發笑:
“你看眼下這麻煩,一句謝謝就想走,哪有那麼容易的事兒?”
這家夥不調戲一下漂亮小姑娘,多半是睡不着覺的。甚至也不是單純調戲的問題,至少羅南就記得,上回在排練期間,何東樓就對克拉拉挺感興趣來着。
所以,羅南送給他一記冷眼。
何東樓立刻回以笑臉,看上去挺好脾氣的樣子。然而這個時候,無論是近處的克拉拉,還是隔着人堆的蘭林,都已經認出了這位在圈子裡極有名氣的太子哥。
以羅南敏銳的感應,已經覺察到克拉拉瞬間僵硬的肢體,以及高度緊繃的精神狀态,這甚至比蘭林追上來的時候,更讓她恐懼慌亂。
很明顯,小姑娘想歪了。
至于蘭林,當他看清了何東樓的面孔,快被暴戾之氣擠炸了的胸腔,便似個戳破的氣球,短短時間内洩成了一張軟皮。腳底下更軟,挨着玻璃門就往下縮,心裡隻想着當一條狗,借着前面的人堆,夾着尾巴躲到地縫裡去。
哦,想到狗,蘭林下意識往餐廳裡瞥了眼,卻沒有看到驅使他前來的女主人,這将他僅有的一點兒氣力給抽幹淨,腦子更像被搓洗過,大片大片的空白。
“哎喲,難道我還說錯了?”
何東樓很喜歡這種成為衆人焦點和恐懼源頭的“BOSS”扮演……不,根本用不着扮演,要是不勒着繩子,這哥們兒就是個混世魔王,被勇者捅死也不可惜的那種。
羅南暫時不想捅死他,但很想送他一腳,明明很嚴肅的事情,硬是讓這個纨绔給撞到了岔道裡去。
其實羅南的想法很簡單,此前他認真打量蘭林,确定這位并沒有受到畸變種病毒的感染。可前段時間做的功課也說明,這裡面還有感染者和攜帶者之分。像蘭林這種既屬于公衆人物又管不住褲裆的天然散播者,真的是很麻煩的危險源。
雖說羅南已經不管畸變種感染的事兒了,可是克拉拉也算是相處過的朋友,一層層拓展的話,還有BHD團、海京甚至是莫雅這樣的親戚朋友圈兒。看克拉拉和蘭林的關系,應該也是比較親近了。萬一有點感染什麼的,問題就很嚴重。為謹慎起見,一定要做個檢查,怎麼也不能放她離開。
正頭痛如何說服心有恐懼的克拉拉接受檢查,就有人笑着走上來,挽住了克拉拉另一邊的臂彎:“芭比,别聽他們那些不着調兒的話……”
被人叫了昵稱,惶惑中的克拉拉聞聲扭頭,便見到了一位戴着墨鏡,打扮低調而優雅的女性,這副面容就更熟悉了,即使缺乏了平日裡強大的氣場。
“薇薇姐!”
來人竟然是公司的一線女藝人,未來一姐的有力競争者席薇。克拉拉這才想到,席薇是何東樓的情人,一起出現在這裡并不意外。
看到眼前美豔而熟悉的面孔,即使平時算不上有什麼親近,克拉拉仍是被觸動了一些情緒,眼眶立刻就紅了。
此刻的席薇并不像平日那麼高冷,倒是展現出公司一姐的氣度:“芭比,提前踢了一個渣男你該高興才對。好了,你要是再掉淚,我不免就要質疑你的形象管理水平。”
“對不起。”公司裡比較嚴格的前後輩關系,以及更加清晰的等級關系,讓克拉拉下意識繃緊了心弦。
其實她現在心裡仍然填滿了惶惑恐懼,席薇的出現并沒有降低其濃度,甚至還有所提升。畢竟這不是在公司的集體場合,而且為了和蘭林約會,她甚至是瞞了經紀人海京出來的――如果真如浪漫故事那般發展下去,當然是極好的,可現在這樣的場面,她是真正的孤立無援。
也在這種時候,行業内種種事實和傳言,像是四面吹刮的妖風,滲進她思維的每一個間隙。此時此刻,别說是席薇,就是公司的主管、總監在這兒,克拉拉也很難往樂觀的方向去考慮。
席薇前所未有的溫和語調,依舊在她耳畔缭繞,可滲到心底的都是森森寒氣:“這裡是郊區,你這魂不守舍的,自個兒回家誰都不放心,不如……”
席薇本來是想拉着克拉拉一塊去赴宴,看羅南的反應,多半是對這個小姑娘有些好感。然而說到這裡,卻又覺得自己不能越俎代庖,不免卡了一記,然後就有人接上了她的話:
“不如先開個房間休息一下,打理打理,等羅先生商量完事兒出來,一道回去便好。”
說話間,有人推開了餐廳的外門,暖融融的熱氣裹着香風出來,也将外間擁擠的人堆吹散了些。
羅南見到,說話的那位是一個氣質獨特的中年女性,類似男生的短發,偏又是女性向的低胸西裝,比較面生。但與這位并肩走過來的,那可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竹竿哥。”
竹竿笑眯眯地揮手打招呼:“今天有空來吃大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