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這一份優越感,就足以賦予他們強大的動力。即便羅南的手镯還沒有普及開來,靈波網的SVIP模型使用費用也是不菲,夏城的能力者們還是憑着高漲的熱情,将堡壘的運轉持續到了後半夜,直到多數人的精力損耗殆盡,被靈波網強行踢出,才算消停。
淩晨,寒氣與海邊的晨霧絞在一起,漫卷過城區,商業區的霓虹依舊照徹都市的天幕。
有堅持到最後的某人,在總會論壇上留言道:“又在堡壘裡熬了個通宵……好累!”
随即,他便在漫山遍野的“打死夏吹”的哀嚎聲裡香甜入夢,對窗外漸漸稠密的車聲,也沒了反應。
已經在住宅區内停了半夜的商務車發動,緩緩駛出。車輛本身很普通,但在車輛内部,完全照着高檔商務的格局改裝,除了前排駕駛座,中後部完全打通,隻有兩個并排的座位,坐躺皆宜。
車廂以暗紅為主色調,絕大多數人對這種顔色并不怎麼适應,但是此刻在車上的兩個人,早已經習慣了這種環境。
殷樂一身女式西服套裝,雙腿并攏,端坐在右側座位上,像一位都市中最常見的白領上班族,琥珀紅的細框眼鏡,遮掩不了她的殊麗容顔,卻多少改換了些氣質。
她操作車子的視聽系統,顯示出剛剛更新完畢的電子圖表,輕聲道:“對‘多面’推薦的目标,我們已經進行了兩輪觀測。目前來看,他确實是能夠探入淵區,進行意識活動。但幅度非常有限,就像……”
“就像教團的虔信徒,接受了血焰意志灌輸,短時間内的‘升華’。”
哈爾德夫人說出了最終答案。這位血焰教團的領袖,時隔一月之後,重新踏足夏城地界。此時她就坐在左手側位置上,面無表情,隻是習慣性地翹起尾指,血紅指甲輕劃過面頰的舊傷,感受着那份細細的麻癢疼痛。
殷樂在鏡片之後的眼睛眨了一下,即使哈爾德夫人是主祭,剛才的說法也有些出格――缺乏對血焰意志的敬畏,太貼近“控縛派”了。
不過殷樂也沒有多說什麼,繼續進行情報分析,與哈爾德夫人的看法相印證。
車子駛出了住宅區,随着車流在夏城城區内穿行。大約十分鐘後,彙報間隙,殷樂看向窗外,輕聲說了一句:
“前面就是中心車站。”
哈爾德夫人也往窗外瞥了一眼,并無言語,卻是接過了視聽系統的控制權,切掉了圖表,代之而出的,是來自于夏城監控系統的影像,日期是本月的14号夜間。
影像已經做了處理,标注了人流中某個特殊存在。其實就是不标注,哈爾德夫人和殷樂也能迅速分辨出目标――那個身形背影,包括衣着,她們都太熟悉了。
殷樂也适時轉入這一主題:“我們仍在對照站内的監控系統,但、但目标應該是有意回避了攝像頭,暫時還未找到有價值的線索。”
其間她磕絆了一下,還是選用了“目标”這一中性詞。
由始至終,哈爾德夫人都沒有開口,隻是一遍遍地重放監控影像,直到車子穿過城區,抵達夏城東部海岸某個造船廠。
這家造船廠是夏城城防軍的産業,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戒備森嚴。不過當哈爾德夫人的商務車行駛到警戒區之外的時候,已經有軍方的引導人員駕車等候,并将他們帶入廠區,一路綠燈,通行無阻。
殷樂在心裡歎了口氣。
一直以來,血焰教團都與軍方保持着比較密切的合作關系,即使田邦憑借AB組以及野戰軍的資源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教團幾十年來在夏城深耕的關系網仍沒有徹底崩潰。
可是,這樣的關系網已經是無根之萍,究竟還能支持多長時間,連她這種教團高層,都難有準确的估計。
車子一直行駛到海邊某個船塢之中。
這裡本來是組裝近海戰鬥艦的備用廠房,現在大部分設備都已經停用,隻是借助船塢的特殊環境,存放某個從海上拖運回來的特殊造物。
哈爾德夫人和殷樂陸續下車,隻一擡眼,就能清晰看到,正浮遊在船台下方海水中的灰白“山丘”。
這座水面以上高度達到十五米的“山丘”,完整體積更為龐大,而其主體結構,都是由各式骨架碎片拼接而成。這些骨頭多半是魚骨,隻是堅韌異常,顯然是畸變種的遺骸。其拼接“手法”也很粗糙,到處可見尖茬芒刺,若有人撞上去,有很大機率是個“萬箭穿心”下場。
如此“山丘”,正是半個月前,金桐失蹤或死亡的海域,所存在的最明顯的痕迹。在影像資料中還是白森森的,随着時間推移,骨頭正持續變色,可不管怎樣,看上去都頗具詭谲驚怖之氣。
殷樂剛打量了幾眼,卻有人打來電話,她掃過号碼,随即快走兩步,湊在哈爾德夫人耳邊道:“天将娛樂,多半是來談收購的。”
哈爾德夫人目注白骨山丘,隻是擺擺手,自往前去。
殷樂會意,停在原地,與對方在電話裡交談幾句。這畢竟不是談判的好時機,隻是定下了後約,便挂斷電話。當她扭頭再看,哈爾德夫人已經在軍方引導人員的引領下,登上了船塢工作台,轉到了白骨山丘的那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