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間,又有一輛救援飛梭過來,轉送病人,大約就是那位修館主吧……他知道這個人,基因層面的大崩盤,能活到這時候也算是個人才。
至少他是有些感同身受,頗為佩服的。
靳司機撩撩眼皮,終究沒有全然睜開,隻是從鼻孔中噴出一股子熱氣,似冷嘲又似歎息。
随後院區中恢複了平靜,但沒過多長時間,車窗敲擊聲響起,一個身姿高挑的女性就站在副駕駛窗邊。身上是醫院标志性的白大褂,長度正好,就是顯得有些寬松。
“這麼快?”
靳司機起身,開啟車門,讓女性上車,撲面而來的,盡是消毒水味兒。和滿車廂的烤雞味道摻在一起,着實難以言表。
“還穿着過來幹嘛?”
靳司機抱怨一聲,打開車窗,而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女性隻是打了個響指,尾音未絕,以億計的相關氣味分子便被某種神奇的力量聚攏,“驅離”出車廂。
對此,靳司機懶洋洋地道了聲:“陛下牛掰。”
武皇陛下都懶得給予眼神,隻是往前點了點,示意開車。
老靳随即啟動車子,平民SUV劃出一個短小的弧線,往路燈光芒與陰影交界區域駛過去,很快就穿出大門,将療養院甩在後面。
路上,靳司機難免有點兒好奇:“那個羅老頭,被你渡了口仙氣兒過去,總還能撐個一年半載吧。”
“不一定,像這樣再揮兩次‘披風’,就是真有神明降世,也救不回來了。”
武?撞喚舨宦?地脫下白大褂,勾住一角,引到窗外,高速掠過的氣流将白大褂吹起來,不計較細節的話,還真像一件獵獵作響的披風。
“喂,有沒有公德心哪!”
“顧不得了。”
說話間,白大褂便被吹離了手指,向後方遠處飄飛而去,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雖說已經破破爛爛,也太沉重,可還是希望有人能接住……再争取一些時間。”
“你指望他孫子?呵呵,不靠譜!現在就這麼跳了,以後還了得?”
“要是那小子,如果不像你這麼走背字兒,我希望他越跳越好。當不了‘披風’,也能當一塊‘擋箭牌’。然而命運終究不可控,就像一束逃逸的光,誰也不知道,它終究是在茫茫星空中湮滅同化呢?還是安然抵達數萬光年以外,為有心人所捕捉?”
靳司機撇嘴:“用女人的直覺下判斷呗。”
“呵呵,糟糕透了。”
真是糟糕透了!
升武閉着眼睛,腦波有序流轉,機械手臂則在虛拟鍵盤上敲擊,私人日記和工作日志同時輸出,兩段文字内容和指向都不同,卻流利自然,看不出任何同時操作的痕迹。
這是“造物學派”的基本操作,也是最能考較基本能力的方式。升武就敏銳地感覺到,相較于腦波輸出,機械手臂每一次動作都會與之形成千分之七息左右的延遲。
一息是“基本時刻”、也就是“最小可測時間間隔”的10E+44倍。升武一輩子也别想達到“基本時刻”的感知精度,但對于任何一個高等生命來說,細化感知精度都是一輩子的追求,用“息”來做尺度未免太堕落,就算将它再縮小三個數量級,在戰場上也是不可饒恕的。
盧安德将軍就講過……等等,現在已經不在戰場上了,他也不是那個向着域外種沖鋒的“單兵騎士”,而是一個打發到預備役的退伍軍官,是要在這個連域外種也懶得光顧的星系裡,消耗退休之前所有時光的“遊-1337”星門基建工程管理處主管。
有通訊接入。
“我是升武。哦,老伊啊。行,你帶他過來吧。”
很快,他的副手伊勢甲,帶着管理處的新人贊提來到他的辦公室。
贊提是個标準的“新兵蛋.子”,這不是什麼惡評,在盧安德将軍麾下,它與“認真較真天真”的元素聯系在一起,是塊可以摔打的好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