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生化反應爐各個功能區都已經恢複,體積也增大了少許,正嵌在他胸腹交界處,像一隻半紮進肌骨内部的妖蟲。
羅南用指尖在生化爐體上戳啊戳的,都是下意識的動作,也是借此整理思緒。片刻之後,他終于有了明确的盤算,生化反應爐内,也就相應地發生了變化。
待爐體内相應功能區開啟運轉,羅南伸出手,指尖觸及菠蘿那隻畸形未發育的手臂,沒什麼其他的動作,卻有一根源自于生化反應爐的采集管,做了個微幅伸縮,采集了一點兒菠蘿的皮膚組織,收納到倉儲區。
這個動作,與早前李一維、任琦兩位寄主的采集模式幾乎一模一樣。隻不過那二位采集的是人類在畸變狀态下的特殊分泌物,而羅南僅僅是想收集一點兒菠蘿的細胞組織,做個實驗而已。
他在想,生化反應爐所呈現的人體組織再生技術,豈不就是菠蘿最需要的?
羅南不算是博愛的人,可是既然碰上了,能幫當然就要幫一把。
可惜,短暫的分析實驗後,虛腦系統給出了讓人失望的結果:确實,化反應爐可以憑借“爐中布法”和特殊配方,實現體細胞的“初始化”,并通過吸收能量和營養,進行快速裂變增殖,形成與本體無異的肌體組織,甚至還可以異化為“電磁肌膜結構”這樣的特殊造物。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生化反應爐”的歸屬權和“火種”的控制權。
羅南是以他獨有的靈魂力量模式,以及正式覺醒後渾融一體的形神結構特質,作為生化反應爐啟動和依存的基礎,
簡單地講,一旦綁定,這具“爵士級内殖基礎型生化反應爐”,就隻能為羅南一人所用。他也可以将菠蘿的細胞組織初始化,并重造組織結構,然而那隻是吸收了菠蘿肉身特質的“新産品”,羅南可以用,但移植給菠蘿,排異反應、基因污染、畸變等不可測的後果便可能輪番上陣,不把小孩子折騰至死,誓不罷休。
退一萬步講,就算羅南将生化反應爐“格式化”,抹去所有屬于他自己的痕迹,贈給菠蘿。以菠蘿此時的狀态,以其缺乏超凡力量加持的形神基礎,也根本無法實現點火啟動。
強者總是不經意間擁有,反之亦然。
羅南吐出一口濁氣,暫時放棄掉借助未知文明生物技術為菠蘿治療的打算。還是回到更現實的層面上來吧:
那個有着很兇惡綽号的家夥,正磨刀霍霍,準備把他做成儲備糧呢。
“腦魔……誰啊?”
羅南本着有事不決問秘書的好習慣,再度開啟了封閉體系網絡。現在閱音姐那邊他要躲着走,能夠咨詢的,也隻有貓眼了。
“什麼腦魔?”
貓眼接了好幾通電話之後,大半夜的來到知行學院北岸齒輪,正打着呵欠想要補一覺,也是為了養精蓄銳,準備明天一早給那個極不靠譜的BOSS打掩護。
她最喜歡的睡覺地點,當然是有酒的吧台,因此到地下二層的公衆活動室。而也正因為困盹和醉酒,乍聽一個不怎麼熟悉的名号,腦子也有些怠機,停了片刻才記起來:“腦魔?那個相信‘吃腦補腦’的腦殘通緝犯?”
“你這個信息量略大。”
“你一會沒錢、一會通緝犯的才真是信息量超大好不好?難道你信用評用沒過,已經淪落到現抓通緝犯去掙錢的地步了?”
“咳,怎麼可能?其實是這樣的……”
此前,羅南從菠蘿的講述中,也大緻了解了今晚這檔子事兒的來龍去脈。其實就算不走菠蘿這裡,單是精神感應網絡的情報收集,也足夠串起基本鍊條了。
事件的框架很簡單,大約就是菠蘿的母親?B老闆屬于一股遊民勢力的重要人物,張六安和信子等人都是這股勢力的成員。張六安的妻子也就是芬姨,還是?B老闆的心腹。但出于某種原因或者利益糾葛,張六安等人做了反骨仔,趁着?B老闆出門處理問題的時機,扯旗,啊不,是暗中造反。
由于更複雜的原因,張六安等人首鼠兩端,明明已經做出事來,偏還不敢把事給做絕了,隻想着拿住菠蘿,作為要挾和談判的籌碼。這給了菠蘿逃脫的機會,而在路上與羅南相遇……
羅南覺得自己說得很明白,然而貓眼除了又一輪呵欠之外,幾乎毫無收獲:“算了,我就不應該對你的語言表達能力抱有任何信心。怪不得歐陽會長說,要不是你有那手速寫的功夫,聽你授課的可憐人,腦子通通都要爆掉。”
“呃,沒說清楚?”
“你涉及到的應該就是荒野遊民的勢力沖突。要知道荒野上遊民部落、幫派多如牛毛,三五個人就是一夥,十來個人就是一派,還有什麼家族,公司、會社、教團,就算是專門研究的社會學家,也弄不清楚裡面的彎彎繞繞。你說不清楚正常,清楚了肯定就是錯覺。”
“……”
“不過,如果你連基礎的語言表達都完成不了的話,說明你對這件事情的内核仍缺乏明确的認識。說到底,你現在想插手想幫忙,也就是看那個叫菠蘿的孩子可憐,又覺得腦魔那幫人讨厭就是了。”
“這個嘛,也可以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