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眼看不出來。
“誤會很正常,就算是眼瞅着生出來的,有時都感覺不到是自己的骨肉,更何況那些完全不知情的外人。”
白先生大灌心靈雞湯,隻是被灌進去最多的還是他自己,同時也是一口接一口地往嘴裡灌悶灑,倒顯得身形越發地佝偻,甚至可憐。
貓眼不附和,不安慰,隻是一杯又一杯地陪白先生喝酒,等到小老頭心情平複了些,才道:“白先生,我想請教,通靈術究竟算是怎麼一回事。”
白先生“唔”了聲,忽地擡頭,明顯地精神一振:“羅南又嘗試通靈了?他是畫圖對吧,什麼情況?你手邊有沒有作品?”
貓眼舉杯,微笑晃動,也不多說。
白先生反應過來,人家才問了一句,他連續四個問題砸回去,這可不夠地道。他“呵呵”一樂,又灌了自己一杯,算是道歉。
“你們羅老闆就是夏城一等一的通靈者,這問題你去問他……哦對了,他還在說自己的通靈術是瞎搞亂畫,濫竽充數嗎?”
貓眼意外,旋即冷笑:“這是得了便宜又賣乖,他一貫的作風。”
白先生拍了下桌子,哈哈笑出了聲,這下也暫時忘了煩心事兒,談興大起:“對呀,當初他說這話,聽得人想抽他!瞧瞧那份戰績和靈效,就算遊老都有算錯的時候呢,而他的成功是多少?百分之百!”
“唔,這幾個月,你們這些通靈者聚會蠻多的。”
“一直都是,隻不過以前羅老闆不參與,你也不關心,所以不注意。要說在夏城,我們這幾個通靈者啊,多半都是受遊老‘磁化’影響,靈覺判斷都很不錯,在‘通靈’上頗有天賦……哎呦,從遊老算起,我、高天師、角魔,連續四個B級精神側都是通靈者。哦,武皇陛下神姿天縱,不能算在内,羅南則是未受遊老影響的第一人,還有竹竿,到他這兒才算斷了。”
白先生清點了一遍名單,又挨個點評:“這裡面遊老精于蔔筮之法;高大猛高天師則是借助古宗教體系的自我催眠、請神上身之術;角魔純憑天資,玩得太邪,暫且不論;我呢則是搞在精神層面搞入夢法,搭建夢境……哎,你覺得你們家羅老闆,在交流的時候對哪個比較上心?”
貓眼都不用猜,看白先生眼角唇邊的笑紋,便又舉杯敬他一回:“明擺的事情就不用多說了,走一個!”
白先生笑得開心:“是啊,也就是我們兩個最談得來。角魔沒和他打過照面,且不必說;遊老的蔔筮,必須傳統文化積累深厚,術數方面也有天賦要求,我們都不是那塊料;高天師那邊差不多,神神叼叼的也不太合他脾胃;
“唯有我這邊,就是在精神層面挑揀素材,再有一套适用的特殊邏輯,有材料有法度,然後就能搞個建築設計,安排個迷宮陷阱,把人裝進來,引導人、誘惑人,以挖掘出更深層的情報,預測出更準确的可能――是不是挺簡單明了?所以最能讨論得起來。”
說到這兒,白先生再度舉杯:“在我看來,這就是通靈術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
可前知
“白先生這形容,還是不脫醫務工作者的習氣,表述上嚴謹而保守,基本上不會說過頭話。可是涉及到夢境、涉及到情緒欲望本能,根子就是一個‘由假變真’的引導轉換。‘美夢成真’,這才是通靈術的要義啊!”
羅南老氣橫秋地作出評價,可惜也隻能在心裡說說而已。此時他端端正正地坐在教室裡,有種“最後一課”般的儀式感。
學校客氣、無奈又堅決的“建議”,還有家庭會議的結果,基本上已經決定了羅南96-97學年的提前結束,現在隻是走流程的問題。至于什麼時候返校繼續學習,目前仍沒有一個準數。
羅南出現在教室,就學業而言毫無意義,隻是來是躲個清淨罷了。鋪天蓋地的八卦已經很讓人煩,還有親友團的戲谑嘲笑,固然沒什麼惡意,卻不利于他集中精神。
現在,他坐在教室裡,自動屏蔽掉老師授課聲以及周邊的雜音,接收來自于貓眼的資料并認真審閱。至于貓眼與白先生聊天,背後議論自己,羅南并不介意……最多隻是吐個槽罷了。
他知道貓眼最近挺苦惱的,區區疑惑,其實若直接問他,他也不會吝于解釋。可人家不來找,他也不能硬湊上去說“昨晚上我折騰你是因為OOXX,沒啥問題,你放寬心就好”之類的吧?
唔,這樣想還真有點兒心虛……
羅南低咳一聲,又做了個深呼吸,調整下坐姿,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投影出來的工作區上。
貓眼發過來的資料,特别是與“翡翠之光”号有關的那些,符合羅南的期待。貓眼完美實現了“染色劑”的作用,在一片渾茫的背景中,突出了有意義的因素。
和貓眼的判斷一緻,羅南也認為,翡翠之光号豪華遊輪,與他繪制在通靈圖上的模糊輪廓,是非常契合的。而他又比貓眼更進一步,身在夏城,心神已經神遊上千公裡,跨越外海,直抵那處坐落在列島之上的海上大型都市圈。
正如資料所顯示的那樣,“翡翠之光”正停靠在阪城的郵輪碼頭,進行遠航前的緊張準備工作。此時遊輪上共有各式工作人員四千二百七十九人,碼頭附近遊客、二十平方公裡範圍内船的船塢、工廠等,各色人員則在十萬人左右。
羅南的精神感應網絡,便在富集的水分子承載下,粘連在這十多萬人身上,憑着虛腦系統中有關人臉識别的算法,短短幾分鐘的時間裡,就篩選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