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是,這個念頭終究沒有與現實層面幹涉作用。
洛元的影響是實質性的,而從另一個角度看,羅南沒有在這片區域發現爺爺的筆記,也是一個關鍵因素。
要麼,角魔根本就沒有任何交易的誠意;要麼,交易确實存在,但交貨這件事已經給安排了出去……也就是說,角魔不是一個人,他身邊還有一個未知規模的團隊。
剛剛離開的洛元,就是砸下的實錘。
羅南無聲歎了口氣,意識飄飛,分出一縷心神,落在那輛駛離的飛車上。此時,活躍的水分子正與車内空調的冷濕氣流相結合,布滿了車廂的封閉空間,映射傳遞那邊的影像和聲音。
恰好開車的司機開口詢問:“讓角魔單獨在那兒,是不是不太妥當?要不回頭我讓小趙過來接應一下。”
洛元坐在後座上,姿态端正筆直,隻有微垂的眼簾,才顯示出他這具軀體正處在相對放松的狀态。兩秒鐘後,他以頗具磁性的沙啞煙嗓回應:“那個‘請客計劃’,是年輕人的事,成或不成與我無關。既然那邊敢讓角魔出頭,那就讓他在那兒給自己加戲吧,這段時間他也憋得要瘋了。”
司機呵呵一笑:“他本來就是個瘋子神經病……啊,對不起。”
洛元收回冰冷的眼神,沙啞嗓子保持着慢條斯理的節奏:“志願者和實驗品要分清,角魔再怎麼癫狂,也是主動去對抗基因壁壘的勇士。”
“是的先生,我的心态沒擺正。”司機一時失言,犯了洛元的忌諱,就這短短兩句話的功夫,額頭上已經浸出了一層冷汗。
還好洛元并沒有深究,半聊天半自語地道:“角魔的基因調制并不算成功,所謂的參考模型還原到人類DNA上,總會出現千奇百怪的問題。角魔現在就像是澆了油的幹柴,一旦燒起來,可控性太低了……也許這些模型與雙螺旋結構犯沖?”
在這個話題上,司機已經不敢再插話。洛卻是擡眼看他額頭上的冷汗:“湖城是要下雨嗎?空氣悶濕悶濕的……”
“啊,我調一下。”
司機正準備調整飛車空調的功能,洛元身上無形的氣息波動,分明沒有風,可車廂裡瞬間變得清爽起來。
飛車内部變清爽,羅南的意識卻是微微一滞,一方面是剛剛接收到了好多爆炸式的猛料,另一方面則是靈魂披風駕馭的水汽特殊結構,在那瞬間被洛元輻射的氣息破壞殆盡。
羅南幾乎以為是跟蹤監視被發現了,還好最終證明那隻是洛元對舒适體感的追求而已。
即便如此,羅南也不敢像之前那樣,肆無忌憚地以靈魂披風進行幹涉操作了。像洛元這種級别的強者,對于外界環境的感應細膩入微,物質層面的變化再怎麼微小,都不保險。
羅南小心保持距離,這樣一來,密封車廂裡的情景對話便是模糊難辨,很難再提取出有效的信息。羅南隻能等待,等洛元重新進入開放式的環境,也許那時候就不會這麼敏感了……吧?
飛車持續行駛,且登上了機場高速,看樣子竟然不在湖城停留,而是直趨城外,羅南對照地圖可見,那個方向既有一座航空港,也可以直接進入荒野,但無論哪個,都有一個小時以上的車程。跟綴肯定是要跟綴的,難得抓到大敵蹤迹,還是這麼個慣常精神感應不管用的,舍掉可太可惜了。
可角魔那邊……真的要放過嗎?
羅南不甘心。
對章魚哥來說,與角魔談判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角魔不配“談判”這個詞兒,他隻是将介于戲谑和夢呓之間的、完全不可能實現的條件,翻來覆去地向你灌輸,以突破你的心理承受底線為樂。至于最後能不能談成,章魚已經看出來了,這該死的混球一點兒也不在乎!
“MD,這家夥别是就為了訛詐500積分,然後就跑路吧!”
章魚越談越緊張。而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在支付了天價積分之後,真正與交易切身相關的羅南,保持了近乎頑固的緘默。不論角魔如何刺激、挑逗,就是一言不發。到後來,角魔大概也是失去了本應是最強烈的快感來源,索然無味地結束了這場根本沒有任何意義的談判。
最終的價格,停留在了1200積分。比角魔的所謂“底價”提高了五分之一,按照他的話說:
老子的唾沫也值這麼個價錢!
這個過程裡面,章魚覺得自己沒有發揮任何作用。若強要說有,大概就是讓角魔簽了一份保密協議,要求他确保這個完全屬于綁架勒索的天價,徹底對外界封鎖――底價之上的兩百積分,就是以這個名義給出去的。
好吧,這些枝節幾無意義。
章魚最後确認協議條款,按照協議規定的條件,羅南将在九個小時之内,指派專人到湖城,接收角魔從羅遠道的荒野實驗室裡挖掘出來的12本筆記。這裡面有2本的品相相對完好,剩下10本總是存在或多或少的殘損。
“平均下來,正好是一本筆記一百積分。這麼想一下,是不是覺得沒那麼貴了?”角魔開始賣乖。